临阙_临阙 第18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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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阙 第18节 (第2/3页)

是帝王家的旖旎心思,冠以庄重的雅名,由皇帝亲手写就,向自己的皇后表明心迹,因而每一册都是独一无二,独属于每一位皇后。这是太祖与太祖皇后定下的古礼,寓意天家也有真情。

    但如果凌烨是个圣明理智的皇帝,他就该知道,哪有那么多的旖旎心迹,后世的仪典更多只是皇后尊荣、是帝后一体的象征,历代的皇后仪典里,写的大都是一些帝后同德的场面话。

    中宫之主重之又重,后位可以是皇帝的筹码、可以是恩赏,唯独不该是私心。

    可是,他不愿。

    也许他就是不够圣明,也不够理智。

    就是不想写一册违心的皇后仪典,想要这个位置唯独只安放着自己的心。

    这颗心就这么大,好不容易才保住的,不想乱分,舍不得,不愿将感情拿出去明码标价与世家交易。

    他是先帝元后嫡长子,必须得坐稳身下这把龙椅,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但尽管如此,他也从来不想让自己活成龙椅的附庸。他为天子权柄已经放弃了许多,不想连“凌烨”这个属于他自己的灵魂都彻底割舍出去。

    除了做皇帝,他也想做自己。

    身为天下之主,对得起他的子民,对得起大胤的山河,他也想对得起自己。

    他想知道这世间天光无数,其中有没有一束澄明日光是属于他的,可以照进他的心里,可以让他拥入怀里。

    现在他遇到了一个令他心动的人,每一次看见都心动,他觉得自己大概是喜欢上了,但不知道这个人会不会喜欢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与他有没有缘分,可以幸运地走到一起。

    但他想试一试,他自幼为“皇帝”争了那么多,现在他想只为“凌烨”争取一次,就算最终有缘无分,失败了也无妨。天子权柄他并不担心,从前四面楚歌他都走过来了,前路再难也不怕。

    第24章 昭明(修)

    山河地理屏风后的气氛与前殿简直像是两个世界,楚珩在博古架旁屈膝蹲下,眼前最上面一本书封面写着“昭明纪要”四个字,是大胤国史里的一册。

    他随手拿起来,翻开看了一眼,阅及其上内容,顿时哑然失笑,“昭明纪要”下原来另有乾坤,哪里是什么史书,分明是一册民俗话本。

    这里是敬诚殿的正殿,除了方才让他在这坐一会儿的人,没人敢将话本藏在龙椅后面。

    楚珩翻到尾页,这册书印于宣熙二年初春,至今已经过去很久了,并不是当下时兴的话本游记。

    这里总共没有几册书,加起来不过一只手再加一根指头的数量,稀松寥寥。楚珩一一翻过这些书册的尾页,发现竟都是从前的。

    民间话本只作消遣之用,没人会拿来品鉴收藏,看过后随手丢到旧书堆里,下一次再翻出来就是垫桌角的时候了。薄一些的十来文钱就能买上一册,大都印制得十分粗陋,用的纸也是最下等的,搁得时候长了,手上动作稍微重点就能撕烂。

    可敬诚殿里的这几本书虽然时间久远,却都被保存得很好。

    “昭明纪要”这一册中间有些纸张破了角,还被一页页细心地糊好,上面缺失的字句也都用小楷补全。

    楚珩指尖在纸面上轻轻摩挲几下,一眼便认出来,这是陛下的字迹,但却与他批阅奏章时的笔势迥然不同。

    楚珩身为御前侍墨,看过无数奏章上的御笔朱批,上面的字端严势整,落笔宽广平和,内里却又藏着不容违逆的锋利,霸道而内敛,也许就如同坐在御座上不怒自威、深沉难测的皇帝。

    但是话本上的小楷,笔笔都透着宁和简静,字里行间敛去了肃严持重的帝王威仪,仿佛只是那个叫“凌烨”的人在书写。

    楚珩抚摸着那些字迹,心里一片柔软,他弯眸莞尔,翻着书看了几页,发现还不只是修补缺角。

    民间话本大多粗糙简陋,为的只是讲三两个故事,起转承合的情节到了也就成了,比不得经史子集那般精雕细琢、不赞一词。著书人字句时有不通不顺之处,看话本的人只是图个乐子,当然不会在意。

    而楚珩眼前这册“昭明纪要”,字里行间的每一处错漏竟都被仔细校对过。

    那用作批阅奏章、决策国事的御用朱砂墨落在泛黄滞涩的梗棒纸上,每一笔显得格格不入,从中依稀能窥见当年在灯下对着粗糙话本逐字逐句查漏补缺的少年天子,该是怎样的一种认真与虔诚。

    这些话本里两册是讲民俗志趣的,一本游记,还有三册是风花雪月。从宣熙二年至宣熙七年每年一本,每本都校对过,纸张的边缘微微卷起,书的主人显然将它们翻过许多遍。

    楚珩摩挲着那些微卷的页角,忽而有些心疼。

    旁人唾手可得,看过一遍后便丢在一旁用来垫桌角的消遣玩意儿,于书的主人,却是视若珍宝的存在,是不属于“皇帝”,只属于“凌烨”的别样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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