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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馅饼从天而降 (第2/2页)
“你是大学生?” 如果遇上别的客人这样问,我会“嗯”一声,如果客人追问“哪所大学啊?”我会笑着反问:“怎么着?您这是想要去举报我呀?”话说到这份上,客人一般也就不再问了。碰上装风雅的,还会问问专业什么的,我会老老实实告诉他:学新闻的。 不知道为什么,四哥这样一问,我回答的却是:“被开除了。”其实没人开除我,我是自己从那所大学里跑掉的。 四哥“哦”一声,不吱声了。 他不吱声,我也不吱声。没人唱歌,电视屏幕上一个穿比基尼的美国妞不停地面朝我们抖奶子,背对我们扭屁股。 四哥突然问我:“出 台吗?” 我没想到他会这样直截了当地问,我立即使劲摇头,这已经成了我本能的动作。 我看见四哥也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发现四哥大多数时候只有这两个动作,点头,或者摇头。 看到四哥摇头,我又很快地点了点头。 我说:“出!” 像是解释,其实是为了讨四哥欢喜,我嗲嗲地接着说:“那要看跟谁了。”我一边说,一边朝四哥抛了个媚眼。 其实那之前我的确出过台,一个月一两次吧,客人开房,很快完事那种。每个月快要交房租的那几天,我会找个看起来比较年轻、干净的客人出 *台。其实四哥问我出不出 台的那天晚上,房租刚交过,我不缺钱,我不知道为什么,四哥一摇头,我就点头了。 四哥问:“多少钱?” 我咬了咬牙说:“八百,快餐。”我想他会砍价,最后至少也能谈到五百。 四哥接着又问:“包夜多少钱?” 我说:“不包夜的,我害怕。”这是实话。 四哥像是沉思了一会儿。他话不多,说一句是一句。 四哥说:“这样吧,你告诉我,你在这儿,包括出 台什么的,一天挣多少钱?” 我又咬了咬牙,狠着劲说了个数字:“两千”。 四哥笑了笑,他知道我在撒谎,但他并没有戳穿。他说:“这样吧,你跟我在一起呆上几天,不一定做那事。也就是吃吃饭喝个酒聊个天什么的。顶多一周时间,我给你一万。” 我吓了一跳,脱口就问:“为什么呢?” 四哥说:“我身边需要一个你这样的人。” 我有些明白了,我猜四哥是做生意的人,需要有个漂亮女孩在身边,扮小蜜或者扮助理,显身价。但我没问。 见我不说话,四哥直接了当地说:“我这几天要见几个人,你呐,陪我去,就算是我老婆好了。” “老婆”这个词,含义很复杂,可以是领过结婚证的真老婆,也可以是小蜜、情人。以前我的那个男朋友,我们在一起,也是“老公”、“老婆”叫的。 我说:“我会对你很好的。四哥。” 四哥说:“那就算谈成了。我现在给你一千,算是定金,明天中午十二点,我开车到这家夜总会门口接你。记住,十二点,别迟到了。” 四哥说完,从手包里数了一千块钱,压到他刚才拍到茶几上的那两张“老人头”上。我注意到他的钞票不像大多数客人那样,一张一张地摞在钱包里。他的钱卷起来用一根橡皮筋扎住。他数钱的动作也很特别,是用大拇指一张一张往胸口的方向数,不像别的客人要么一张一张从钱包里往外掏,或者就从钱包里抓出一大叠子钞票来,哗哗地往外翻。 好几年后我才知道,四哥数钱的动作,是港台那边人的习惯,钱要扎住,才不会“跑”,数钱得朝着自己心口的方向,这才能把钱“搂进来”。 四哥走的时候不到夜里11点,我本来还可以再坐一个台。2011年,我上大学的那个城市,像我们这种二流夜总会的小姐“台费”标准是200块,“妈咪”抽40,我挣160,那天晚上四哥给了我一千二,我不知道算不算“台费”。四哥走之前,我去到包房自带的卫生间,把卫生巾撕下来扔到垃圾桶里,顺便把一千块钱塞到连裤丝袜里。我跟“妈咪”说,客人给了二百。“妈咪”兴高彩烈地收走了40。 我不想等一下个台了,我说我下班吧,“妈咪”挥手,说:“走吧走吧,路上小心。” 我怕自己第二天中午起不了床,就没去网吧。直接回家了。 我的家就在夜总会附近,地下室,一房,还带个卫生间,每个月房租一千块。那是北京最高档的地下室。大门,单元门,房门,全都用卡。用水、用电、用暖气、看电视、上网,也全都用卡。 我洗了澡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传说中从天而降的馅饼,还真砸中了我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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