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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奇怪,项又驿一愣,眯起眼低头看去,就见烟尾里竟然泡了水。他眨了眨眼,心里升腾出一股烦躁,把烟直接丢在了阳台上,拉开藤椅,朝市内走去。待他走后,阳台之上,带着火星的香烟在地上滚落几圈,火星子突然捻灭。项又驿走进客厅,就被绊了一下,随地乱丢的酒瓶在脚边滚了几圈缓缓落定,项又驿深吸一口气,跨过那片酒瓶尸体,把自己的身体抛进沙发里。自那日许辞母亲找过他后,项又驿便放下了手上的所有工作,他去往许辞家中,在他房间里呆坐了一下午,在许母家中吃过了饭,第二天又同许母去了殡仪馆。许辞火化后,五七还未过,骨灰便存在里面。这是在分手之后,项又驿第一次见到许辞,他曾经是想过万一有一天他还能见到许辞,届时大家是什么样子,他是否还是单身,他会不会看到自己时后悔当初那般分手,他会不会念出项又驿的名字,说我们和好吧。只要……只要许辞和他说,他回来了。项又驿就会心软,就会答应,就还是会那么爱着他。可他从未想过,再次见面,许辞会变成一片灰烬,放入盒中,什么都没了。项又驿跪在地上,身体不受控制的抽噎,后脊弯折,像是一段被拉断了的弓弦。很难去想象,许辞已经死了。死了代表了什么,那就是什么都没了,他的声音他的笑容他说我爱你时的郑重,一切都没了。项又驿把脸埋在膝盖里,心里像是被凿开了一个洞,鲜血横流。许母要起诉那些污蔑的造谣者,便要列出一个清单。项又驿翻看许辞的网络记录,在评论里,把口出恶言的人一个个记录下来。整整三天,那些恶言恶语似乎是看不完的,项又驿盯着一条“你去死吧”的评论良久,手指掐入大腿的rou里,疼痛蔓延开,他趴伏在电脑前,嘶吼一般的喊着许辞的名字。打印下来,整整三页A4纸的名单,是许辞的催命符。许母看到之后,失声痛哭,项又驿维持理智,压着喉咙里的酸疼,对她说:“阿姨,诽谤行为必须是针对特定的人进行,不一定指名道姓,只要从诽谤的内容上知道被害人是谁,就可以构成诽谤罪。捏造事实诽谤他人的行为必须属于情节严重才能构成本罪,严重的程度,要看受害人人格、名誉严重受损,或者致其精神失常或导致被害人……自杀。”许母抬起头,她问:“可以判几年?”项又驿沉默数秒,随后沉声道:“三年。”“只有三年?”下颌的骨头错开一寸,又僵硬的挪动,项又驿握紧拳头,他说:“三年已经很不容易了,而且上面的人大部分只是盲目跟从,想要找出最先造谣的人,还要花些时间。”许母的泪弄湿了那些纸,她泣不成声,“小辞的一条命只够……三年。”项又驿抬起头,眼眶里的泪堪堪溢出边缘,他徒然起身,捂着眼睛,对许母说:“阿姨,我……先出去一会。”从令人窒息的房间内离开,项又驿匆匆走到厕所,推门用力关上,项又驿扯开领带,揪着领口,衬衫散开,他双手撑在洗漱台前,盯着白炽灯下的自己。唇线是压抑的笔直,鼻尖沁着冷汗,额头的青筋浮起,眼睑下拓下鸦青,他似不认识这般的自己,抬起手,捂着左眼,掌心里便瞬间湿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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