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这浓郁的苦涩气息,分明是汤药煮过头了的气味。
轻殊呀了声,慌忙三两步跑过去,捞起地上的蒲扇扑灭了炉火,可惜此时炉中汤药已是糊稠泛泡。
扶渊缓步走近,看着她满是心疼的脸色,从容道:“一壶汤,再煮就是了。”
轻殊忍不住苦着脸:“可我今日带回来的葛仙草全在这儿了。”
她泄气地蹲在炉边,扶渊垂眸看她,凤眸弧度修长,葛仙草又非什么稀罕事物,她却当宝似的,不禁低声笑道:“你煮这个干什么?”
轻殊抬头:“当然是要给师父醒酒清神的呀!”
扶渊闻言眉眼微挑,失笑道:“再烈的酒,过了两日也早就散了。”更何况那夜他并未喝酒。
轻殊和他平静的目光相对,抬眸审视道:“可师父这两日分明都没什么精神……”
扶渊袖袍静垂,神态自若:“已经无碍了。”
沉稳的语气不容置疑,轻殊点一点头,须臾又徐徐道:“师父,太上老君他……怎么突然过来冥楼宫?”
一袭红裳娇美,肌肤凝脂如玉的女子蹲在步前仰视凝他。闻言扶渊眉心有略微凝重,深深看了她一瞬,淡淡一笑:“他向我讨个东西。”
轻殊好奇道:“是什么?”
扶渊眸色意味深长,一字一句慢条斯理道:“一不可或缺之物。”
什么不可或缺之物,能让太上老君亲自来躺冥界?
轻殊想了片刻,霍然一惊:“莫非是我之前毁了炼丹炉,老君问罪来了?”
“是也不是。”扶渊向前踱了一小步,悠然抬袖,将她从地上拉起,声音温润低雅:“别担心,没人知道你就是那掀翻了太辰宫的小顽球。”
他话中隐有取笑之意,只要他不说,谁会将这娇俏美艳的女子和那顽劣难驯的rou坨扯上关系。
是也不是,那究竟是还是不是?
“那老君他……”轻殊还是忧心忡忡,毕竟自己惹的祸端不小。
扶渊笑容惬意,调侃道:“怎么,不相信师父,怕我将你供出去?”
轻殊立马摇头:“怎么会,我只是怕他们与师父为难,听说老君的炼丹炉到现在还没个起色……”她说着又浮想联翩,莫不是炼丹炉修复无望,太上老君要将rou球讨回去,杀她泄愤吧……
“既在我冥楼宫,就不必担惊受怕。往后只管寻开心,左右都有为师护着,记得,无论何时,无论何事,有师父在,就没人动得了你。”
他轻柔的话语,如同冷风中的暖阳,萦绕耳边,如此温和,如此幽沉,好像将所有的阴霾都吞没。
一字一句,是他的承诺,重如亘古的誓言。
面对他目中深邃,轻殊心中一动。花枝魅影,青冥幽火,寒风森瑟,她一直都知道,在这为所有人畏惧的冥间鬼域,他是暗雾尽掩的天日下,唯一的暖光拂面。
深陷咫尺间他如墨的眼神,和刻骨铭心的话语,轻殊抿着唇角笑意,一时失了言辞,半晌,又听他低低一笑:“所以……”
“嗯?”轻殊抬眸等他继续,双眸澄澈明美。
扶渊唇边是不怀好意地浅笑,他眉梢一挑:“明日凌霄殿有宴席,要不要陪师父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