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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隐舟无可奈何,唯有学着顾邵的样子,忍着羞耻,小心地趴在地上,半个身子才露出去,便被顾邵火急火燎地往外一拉,惯性的作用下往前扑倒,两个人滚做一团。等两个人互相瞪眼地站好,回头一看,陆逊也已经穿过来了,风轻云淡地拍拍衣袍,仿佛无事发生过。李隐舟不由生出一丝丝挫败——其实他还挺想看看,东吴大都督小时候的黑历史的。出了城一切便好说,早有预备好的马车载着三人离开,农家也就在城外不远的山脚下,破破烂烂的一片瓦房,茅草糊的墙壁四处漏风,比李隐舟一开始呆的马棚也好不到哪里去。古人重节气,更崇宗法,即便是无知百姓,心中也有坚定以至于顽固的信仰,如果不是为生计所迫,是断然不肯违背古训的。与他们商量好的农家是个六十的寡母,儿子早故,儿媳不知所踪,只剩了个痴痴傻傻的孙子相依为命,素日只能靠善良的世家接济,才勉强活到了今天。那傻子看着也有十岁的年纪了,却不醒人事,像个三岁的孩子,咬着手指头,口水糊了一脸,吃吃地看着他们,时不时歪着脖子发出一声惊叫。他的祖母用枯老的手捂住他的嘴巴,歉疚地笑了笑:“粥熬上了,药呢?我这就拿去熬。”李隐舟不由蹙眉,即便没有意济苍生的情怀,这幅场景看着也着实令人揪心。他把装好的草药递给老妪:“我和您一块去煎吧。”老妪点点头,手指有些不自在地摩挲着,朝顾邵道:“少主,我去生火,我这孙子是个傻的,但他不伤人,你们若是怕,我把他绑上就是。”顾邵紧紧皱着眉,不见平日的孩子气:“不碍事,已经很麻烦您老人家了,明日我就把报酬添来。”老妪却忙摇了摇手,笑容苦涩:“少主这是哪里的话,我旁的不懂,但知道生病的苦楚。我的儿子,早去了,这孙子,也留不久了。我活着没什么意思,白白费了那么多善人的接济,若是能做一回好事,便是我遭天谴,也算是还一份恩情了。”顾邵听得更是心酸,他听惯诗书礼仪,还是头一回见到真正的草木人家,世家子弟停一回热食就苦不堪言,这些贫寒的百姓又要怎么熬过这个月呢?正欲说些什么,却听陆逊忽然出声:“嘘,有人来了。”11、第11章连绵的寒雨冻彻了骨骼,禁火后的庐江越发湿冷,前几日才被脱下的厚重衣袍又重新贴上了身,把人本来就畏畏缩缩的步伐修饰得更加僵硬。这样的苦差事少不了一顿埋怨。“既然禁火了,索性别的事宜一起禁了呗,这冷飕飕的天,谁愿意出来巡查?”“是啊,太守公治下严格,却不知道张弛有度的道理,正所谓木强则折,此举实在是太古板了。”“哼,要是换了我,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禁火一月,多少人便得怨恨一个月啊!”陆逊立于墙角,撩开一两根散开的茅草,侧身躲开几个官兵漫不经心扫荡的视线,小心观察着三位官兵的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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