蚕枝_醒/上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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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上 (第2/2页)

堪,好心给了他一张毛巾。

    现在他看了一眼还是漆黑的楼层。她还没有回家。他慢慢走进单元门前的黑暗角落里等她。

    全身湿答答的滋味像有万千水鬼吊在身上,短袖上的蓝色衣折已变深蓝。双脚像泡在河里,走一步像挂一个铁托。他揪掉衣服的水,抓好凌乱而散下的黑发,长睫湿漉。

    他现在很烦躁,想杀人放火的燥。怕她出现意外,怕她误会与他断交,怕她一个人躲起来偷偷难受。时而躲起来哭是希望被人发现,时而是为了不让人找到才躲起来哭。他不希望是第二种。所以他的心一直高悬不下。身体与心理的不舒服让他又顿觉疲惫不堪,好像突然苍老了。

    他又拨了一次电话。她终于接了。他心头犹如大石滚落,压力顿时减少。却猛地涌上一股莫名的燥火在胸腔里添柴燃烧。

    她这么不想回他消息吗?

    他平复心火,温柔问她:去干什么了?怎么不回消息?

    听说市中心有人放烟花,我就一个人去山坡看了会儿,手机静音了,所以才没有注意你给我打了电话。

    他如木头般远望不远处走来的两人,手渐渐握紧手机,目光如乌云阴翳。

    越炙热、越冰冷。

    他平淡地问她:没有别人?

    我一个人去的,我没有骗你。

    笑容轻轻。回来路上也没打开手机看一眼我给你打了这么多电话吗?

    我现在就在回来路上我才看到。

    他缓缓低下眼睫,话如慢刀,食指摩挲着中指。我信你。

    明白。除了你,我没有想让第二个人陪我。

    他藏在黑暗里的眼睛如利刃出鞘,语气却柔如绵雨。

    枝道,我想现在来找你可以吗?

    嗯。她停顿一会儿。

    不过我大概还有十分钟才到家。

    好。平静下的爆炸。你到了和我说。

    他挂掉电话,将手机轻轻放进兜里。仰起下颌如观众般欣赏一幕恶心的电影。

    单元门前。卢子谅将背上的她放下,她收了伞放在他手中。

    电影里的对白如同一串长达三分钟的刺耳尖叫。围绕、旋转他的双耳。如一根细长的银针从左耳捅进,针头从右耳冒出。

    他的神经突然刺痛。如千针乱捅。

    她说:谢谢你了。

    卢子谅你老这样,我说放我下来你就跟我倔。还有,谁教你跟踪我的?

    他笑笑不作回答。脚没事了吧?

    没事了。她低头抬了抬脚,走了几步,敷过药后情况好很多。你看,我能走。

    他点了点头。那明天见。

    因为卢子谅的突然出现,她才没在大雨里孤立无援。即使他别有心思,不过救她、背她去就诊本是好意。于是她又感激了他一次。

    笑容满面。真的谢谢你了。

    他突然手掌放上她的头顶。

    她下意识偏了下头,看他稍显尴尬的面色。她抿嘴想了想,最终欠疚使她没有反抗,任他摸了一下。随后笑着与他再见。

    镜头拉向如藏钟楼的明白。

    如死人区般的冷漠目光盯着门前的两人。

    俊秀的少年头发上梳全露面庞,湿得凌厉骨相锐利。五官精俏如细心培育的妖姬,他的上眼略暗如抹眼影,下眼睑如斜尾上俏。眼睛水淌,看人时似在怜惜又如折损。

    他的眼神讳莫如深如冰川下坠。他的背轻轻靠墙,低下眼,双臂交叉后轻轻盖住心脏。

    像有无数风刃割碎他的心肠,四肢绞酸得如恶虫撕咬。理性已烟消云散,他在自嘲里痛不欲生。

    他担心她失踪,怕她出现意外,争分夺秒、费劲气力地找了她两个多小时。他怕她难过第一次早退他哥的祭礼。而现在明明疲惫如狗,还要强撑精力去看一场剜心大剧。

    原来是他自作多情。她又一次忍得下心骗他,受伤了宁愿找狗东西也不肯回他一个消息。她的笑容灿烂哪看出来有半点伤心?哪需要他半点解释?还是因为和那狗东西在一起很治愈?她和他肌肤亲密,任他摸头,还对他笑。他才是她的男友,却像个小偷站在黑暗里看那两人像临别的情侣。

    她是不确定的。

    她其实是不是准备不要他了?

    难怪

    人们什么时候决定放弃修理:

    不想要了想换新的时候。

    突然得来的逻辑分析使他在恐惧与愤怒衍生出痛苦。痛苦如食,他享受痛苦,啃噬痛苦,以痛苦为育。

    痛苦是他偏执的养料。

    他的黑睫轻扬,细长的睫影如扇骨。

    如美人。

    苏醒。

    来。继续伤害他,令他苦不堪言。用劲虐杀他,令他痛苦不堪。就让他被嫉妒淹死,被情酸掐死。

    来。他求之不得。

    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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