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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故事

    此时的他，与刚才的泰乔义，彷彿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他望着海面，似乎根本不在意她的回应与否，自顾自地开了口。

    一九六六年，

    三个生活在缅甸难民营的少年男女，在长辈皆尽过身后，决心离开马帮、军阀、游击队、与政府军混战的丛林。

    两少年是堂兄弟，而女孩是堂弟的meimei。

    在群山里走了两个月，一路艰险，九死一生，终于穿越边境到达泰国，为了筹钱偷渡香港，几个人又在港口逗留一陣，长辈口中的香港，相较满是瘴气疾病的丛林，就好像一个梦幻天堂，只要上了船，美好的生活就在不远。

    沒想到老旧幽灵货轮禁不住台风，航行几日，在香港附近水域沉没。

    黑暗里，他们抱着碎片载浮载沉，meimei给大堂兄背着，海面上没有月光，只有暴雨与大浪。

    麻绳无法负荷剧烈的挣扎泅泳，很快松脱开，大堂兄吼着，meimei落水了，但呼救声根本传不出去，就算有人听见，也不会帮忙。

    兩人疯了一样在海里寻着，她水性不好，丛林跋涉和海上货轮折磨，身体早已不堪支撑。

    浪头四面八方，乱山一样，一下将人颠得几公尺高，一下又砸入水面。

    四周偶然撞来浮尸与货船残骸，而他们筋疲力竭。

    他顿了顿，罗宝霓不知不觉已止住泪，整个人都融进了他的故事。

    周身冷冷涼涼，恍若泡进绝望的海水，耳鼻眼里灌滿盐碱，泰乔义的脸卻很平静，疏远地像海面乌云遮蔽的月光。

    视线实在太差了，一转眼，浪就吞没了她，他们吼着，妳知道，巨浪的声音像地雷，几吨重的水花只是它的丁点波澜，一旦给砸晕，不可能生还。

    找到meimei了吗？，即使希望渺茫，她仍忍不住开口。

    而泰乔义唇边忽地带上一抹笑，找到了。

    简直像奇迹一样，两人在水里拼命乱抓乱扒，挣扎的时候，弟弟忽然抓住了东西，又软，又凉，他用力一拽，竟是meimei的脚，她在浪里滚着，还有一点温度。

    三个人重新聚在一起，不过面对滔天怒海，刚刚燃起的振奋再度熄灭，兄弟将meimei绑在中间，就算死，他们也死在一起。

    后来一定是得救了吧？否则他不能最终来到纽约。

    破晓前，一艘香港渔船撈起他们，说他们好好彩，这个水域向来有鲨鱼，真是好好彩，没有被吃掉。

    他抿起唇，罗宝霓抬头看他，奇怪那语调没有多少大难后的欣喜。

    她昏迷着，压了胸口，呼吸心跳都有，只是不醒，但即使着急，除了等靠港之外没有别的办法，我们一看便是偷渡者，船长打算落船就将我们交给民兵，无论怎么恳求都没有用。

    罗宝霓心底忽地一紧，注意到故事的主词已不知不觉换成了「我们」。

    后来呢？

    兄妹三人终是登上了香港岛罢？无论过程如何曲折。

    没有办法，船到桥头自然直，只希望靠港时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