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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有个儿子,今年七月就要满六周岁,长得很像我太太。他蛮调皮的,前两天在沙发上跳来跳去,摔下来磕破了额头。我太太发来照片,他头上贴着纱布,还在扮鬼脸。”

    说到这里,陈月疏笑笑。

    季长善转动眼珠,凝视面前人的脸孔,他视线低垂,眼光绵长,仿佛在追忆生命中最流连忘返的岁月。季长善几乎要相信陈月疏热爱家庭,如果这个人没有向她求婚,如果他不曾问过:“长善,我们要不要谈一谈爱情?”

    嘴角抬高,有些嘲讽。

    她收好户口本,抬眼间勾住酒杯,哗啦一声,泼陈月疏满身酒气。

    搁下杯子,立在桌前,她的眼神实在谈不上愤怒。

    陈月疏捻过纸巾稍蹭胸口,两相缄默,火锅沸腾的声响无限放大。季长善剥离手上钻戒甩在对方脚下,有条不紊地拎包拖箱,大步离开。

    外面下了场瓢泼大雨,一辆黑车停在街边。车窗开着,司机戴银框眼镜,指缝夹支香烟,暗夜中火光明灭,烟雾由他唇边弥散。雨声贯耳,他望了一会儿暖阁门口,眼睛倏尔半眯。

    手机报出新订单,他掐灭半截香烟,掉头开往对街餐厅。

    季长善上了车,雨伞湿答答地摊在座位下。

    窗子升起,关得严丝合缝,给雨声蒙上一层玻璃罩。

    混沌闷响中,黑车平稳发动,一路绿灯,轮胎过柏油路,溅起小幅度水花。他们驶进小区,在公寓楼底下熄了火。窗外有对夫妻吵架,男人怒吼,女人尖叫,这是西瓦台隔三差五的夜间节目。

    季长善偏脸瞧一眼窗子,水纹淋漓,建筑物模糊却熟悉。

    西瓦台规定非户主车禁止入内。她转头上望,和后视镜中一双晦暗的桃花眼四目相对。

    彭先生问:“结婚么?”

    那对夫妇的争吵愈演愈烈,如同凶猛夜雨鞭打窗子。

    腿边黑伞寂静地滴水,忽而脚背一凉,冷雨沿着皮肤滑进鞋缝。

    季长善把雨伞拎远两公分。

    照他的口音,祖上八辈儿都该有绛城户口。

    第2章 结婚 表面夫妻而已。

    窗外夫妻的嗓门儿又高八度。婚姻通常不幸,季长善不渴望同谁结婚,却需要一个绛城户口。

    “结婚么,季小姐?”彭先生问得平静,视线依旧定在后视镜上。

    季长善不记得自己和他通过姓氏,但是邻里邻居三年整,彭先生听旁的邻居提过她名字也不奇怪。真正令人费解的是,三年来第一次正式交谈,他竟以求婚开场。季长善刚上过男人的当,对他们有十二分警惕,陌生男人向陌生女人求婚,但凡稍有理智,都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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