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篁于飛_飞絮茫茫诉衷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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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絮茫茫诉衷肠 (第1/3页)

    山顶上,仍有野花顽强吐蕊,罗芳笙惜柔怜弱之心,刚为此搭了一座青幔木帷,正要前往紫府,依平常那样吹笛以待。

    今日他换作一身青衫,依旧如一层薄烟,笼于清影,墨发上明珠银带,冰雪相映,熠熠生辉,那宛若美人素腰,束无一杂质的白玉,时人多因尊贵富荣饰以龙佩,他唯独偏爱凤佩,曾得一双无暇玉璧,细细琢磨,亲手凿刻以成珏,这是其中一枚,观此凤英姿,傲视天下,无不令人称羡。

    他本为晚间相约,细查山顶之况,此时换了一条下山之路,不想竟遇到了梅绛雪。

    她双眼红肿,立在一个新的坟包前,紧攥寒箫,脸上悲怨,久久不散。

    芳笙不见,正要离去时,却听她愤恨道:“装作君子的模样,是要讨好谁!”

    梅绛雪与这坟冢中的女子青儿,感情甚笃,本来青儿今日,是要与她的心上人,一起逃离冥岳,却被人在半路拦截,两人被一起押解回来,交由小凤处置。

    因自身所受种种苦楚,一直以来,小凤让这些女弟子慎交男子,她也不信,这世间男子会有真心,因而略试探了一番,果不其然,那男人贪生怕死,当即就要抛弃青儿,小凤勃然大怒,遂命青儿杀死这个负心汉,可女子对所爱之人最是心软,见他苦苦乞求,青儿再三犹豫,终还是没能下手,反而去哀告小凤,放其一条生路,这无疑是火上浇油,小凤气得一掌将那男人打死,又恨青儿不成器,不仅违背戒条,欲与男子私奔,更在看清这男人真面目时,还不知悔改,把她多年的谆谆教导,全抛在脑后,又想起自己被罗玄折磨抛弃之苦,怨怒冲顶之下,也一掌打死了青儿,但还是命人将她安葬了。

    梅绛雪今年只十六岁,情窦初开,对方兆南一片柔情蜜意,只觉男欢女爱,是这世间最甜蜜的事情,她又从未受过男子负心薄幸之苦,未免觉得,师父喜怒无常,对自己养育了多年的弟子,却也狠得下心。况在冥岳,她与青儿感情最好,青儿出逃一事,她事先知晓,也相助了,此时懊悔自己,当初为何不劝青儿作罢,至此,对师父畏惧之心更甚,也隐隐有了一丝怨恨。

    芳笙淡然道:“我从来不是君子,只是个贼,贼亦有贼的cao守,我平素如何,现今依旧如何。”

    之后,便不欲与她多言,继续向前行去。

    却听梅绛雪问道:“你知道冥岳第一戒条么?”

    冥岳戒条,自是小凤所定。芳笙停步,回身请道:“愿闻其详。”

    梅绛雪面上一凛,狠狠道来:“宁我负天下人,莫叫天下人负我。”

    芳笙心上一酸:这是受了多少委屈,才以此为立身之法。

    梅绛雪再也忍不住,流下了两行清泪:“师父看着青儿长大,不也说杀就杀了。”

    若说芳笙此人,只见到小凤,便会千伶百俐,甜言蜜语更是随口说来,一颗心恨不得变做千颗万颗使用,只为小凤一人用心,而对旁人,却是他一贯准则,他平心静气道:“生生死死,死死生生,看淡即可。”

    他本想说“生死而已,无须在意”,既见了小凤,心中多了几分柔情,因而说出的话,倒是劝解梅绛雪之意,这是他一番真心,并非趁机冷嘲热讽。芳笙一向将人命看得寡淡,至于自己,不过也是及时行乐而已,对生却也无过分狂热之心,对死也无戚戚惶惶之常情,观人之聚散离合,生死穷达,亦只觉顺应天时即可,若生而喜,死而悲,未免强求于天,徒惑于己,因而大多数人与他相处日久,难免会认为他有些冷血无情。算来入世十二年,若非要问他生有何趣,只心里一直记挂,那十六年前的惊鸿照影。

    梅绛雪倒不认为他幸灾乐祸,只觉他这是在为师父开脱,因而怒声质问道:“青儿违抗师命,固然应受责罚,可师父也说,她养了青儿十多年,这十多年的朝夕相处,还不够留青儿一命么?”

    芳笙虽未知晓来龙去脉,但他自然一心向着小凤,这两日与冥岳中人闲谈,加之以往用心关注,他已明白,小凤心性中有偏激所在,这样的人,反而最易被亲近之人激怒,她又时常有那口不对心之处,更兼之心高气傲,凡事便不会多做解释,这就更易被亲近之人误解。自己徒弟如此,她盛怒之下未留情面,可谁又知,她心上又有多痛多悔?

    思及此,芳笙将一整壶新酒,洒在坟前,又吹了一曲《往生咒》,代为祭奠了一番。

    见他如此,梅绛雪少了几分迁怒,倒生了几分好心,却是冷冷道:“你这种双手从未染血,冰雪一样的人,留在这里又有何用!”

    见他不为所动,梅绛雪冷喝道:“不怕死的,你就留在这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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