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卑贱 (第2/2页)

已经是如同泰山般的官威了。况且皇上出巡前，地方官员早已将民众约束管制，让皇上看到的尽是安顺之民。这扰民的事，自然轮不到皇上做，早有官员早早做过了。兰娘刚在在店铺中也告诫薛掌柜要谨言慎行，恐惹官家不喜，引来大祸，可见兰娘自是知道商贱民轻，怎么现在又为草芥之民鸣不平了呢。”

    汪岐兰默然片刻，“吴二哥说的对，是兰娘妄言了。”

    一样的景物，上面的人看下去和下面的人看上来，是绝对不同的风貌。

    她自是知道身为商户的卑微，但当面临着真的威压时，她却忘了她已不再是皇后。

    是皇后，侍卫层层包围，享受百官敬拜、万民欢呼，看到的是一派安宁祥和。

    是小民，则在路边要警惕权贵车驾，随时奔逃，被溅一身泥水，狼狈不堪，而视为寻常。更枉提那些流离失所、食不果腹、朝不保夕的难民。

    看吴勉身上的污衣，汪岐兰不再多言，上了马车吩咐马夫直接去往成衣铺，亲手选了新衣让吴勉换上。

    ………

    从闹市疾驰而过的马车内，运司夫人蔡氏，因为马车碾过一个大坑被震得乱了发髻和钗环，一个丫鬟急急的为她整理。蔡氏适才受了惊吓，现在怒气正盛，对另一旁撩帘回顾的丫鬟道：“晚晴，还看什么，叫车夫仔细些，和他说，就算是赶路也要给我平稳，若再颠簸，就滚出府，这差事自有别人来做。”

    晚晴闻言应“是”，准备往车前寻车夫。

    “慢着”，蔡氏心中一动，“你刚才可是看见什么人？”

    “回夫人，奴婢刚刚好像看见汪家小姐立在那坑旁。”晚晴回答道。

    “汪家小姐？”蔡氏疑问。

    “就是那个靠绒花义卖得了御赐牌匾的汪岐兰。”

    “她？”

    “是的，奴婢之前曾去她家布庄恰逢她在。适才那大坑离她家绒花铺不远，想来应该是她。”

    “看来她天生和我不对付，碰着她，我就没好事。”蔡氏没好气道。之前没赶上义卖的事，已经被老爷反复斥责了好几回，让她在其他官家夫人前也丢了脸面，幸亏其他夫人也没赶上，只让知府夫人得了便宜。

    “不过，夫人也别生气，适才我们经过那大坑，似乎溅起了不少泥水……”晚晴道。

    “这么说，她被溅了一身泥水？”蔡氏忽然有些期盼。

    “应该是的吧，隔得远了，奴婢也没看清，她旁边还有人，也许溅到了别人身上。”晚晴不确定。

    蔡氏的心情忽然变好。“不管是溅在谁身上的，都没关系，和溅在她身上一样。”

    “商户就是商户，哪怕是得了皇上御赐的奖赏，也还是在这三六九等的最下等里。”

    “也许这一身泥水，能够教会汪小姐，更好的做好一个商人的本分。”

    蔡氏慢悠悠的吐出几句话，原本焦急的心也变得缓和了。

    两江总督夫人约了她今日去天宁寺喝禅茶，她临出门给事绊住，所以一路赶得急了。

    为皇后守孝百日内不能娱乐，可禅茶不在其内。夫人间的交流往来可是身为贵妇的她们的要事和职责。而汪岐兰，则注定要在钱眼里打转。

    这人与人之间，就是隔着天堑鸿沟啊。

    丫鬟取出镜子，让蔡氏看看整理好的妆容，蔡氏左右顾盼了一会，满意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