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眼_菟丝心(五)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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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菟丝心(五) (第1/4页)

    又回到了官邸。梨花叠落,树影憧憧,厢房还是那个厢房,清晨出门时踏过的雨滩都未干,但心境已经变了,这里似乎不是卫姑娘的小院子,而是一间水榭错落、春雨迷蒙、管吃管住的小牢笼。住了三天后,沈青昭终究还是看着门外,后知后觉憋出一句话:“我被骗了。”

    事情不该如此。

    没错——

    此地安静养人,如一枚碧玉,藏在红墙外的官道上,她不可否认很美。

    日出时它满身寒气,就连院子墙角的一块石头都落得禅意,入了夜,它静悄悄地,没有大家族的热闹,更无修身养性的出世,虫在草中叫,千秋永远不坐人,屋子空荡,座席书架都寥寥。

    这里很清静,却也像抽了气息,可以摘出烟火比邻,也不配挂在云端。

    它不像一个家,主人是孤独的。

    明天说要离开,也许十天,也许五年,收拾一点就行。

    这儿留不下半点牵念。

    但在沈青昭眼中,这官邸四处都充满了生命,也许与卫姑娘沾衣带裙,所以无处不是她的身影,院中低垂的柳树,被风吹拂时,像她柔软的头发;廊上挂的辟邪摇铃,像她那天悄悄地清笑;绿竹源源不断供水,一遍又一遍冲洗晦气,院子干净,她也是。

    可这正也是欺骗之处!

    整整三天了,第一天早晨去寻她,估错了前去北狐厂的时辰,因此错开还能接受,夜膳敲门,竟等来一声“许今日不在”的答复;好,贵人多忙,她就此耐心等候,次日晌午,终等至卫坤仪归来,听见婢女传来报信,沈青昭满心欢喜地赶去,却发现这一回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她揉眼睛,说:“好困乏。”于是干笑两声,回道:“这样啊,那姑娘你先睡。”

    “嗯。”卫坤仪耳畔的青丝微翘,一瞧便知是熬夜压的,她合上门,从此屋内再无动静。沈青昭久立石阶,听得微风簌簌,头顶云推渐远,天大地大,却不知该去往何方。

    第三日从早等到晚,偶尔撞见得暇,约好了一齐用膳,沈青昭抢先登门入席,可也就茶还未上的功夫,那本该坐在眼前的位置,就又被北狐厂召走变空了。

    所以卫坤仪……

    你人跑去哪了?!

    就把她丢在这里自力更生吗?!!

    而如今家府的传书有进无出,自己的行踪都被要求“不可透露”,在此之前,沈青昭甚至读完这一封已被人拆过的信后,还客气地试问:“老祖母她倘若只想问我吃了什么,也不行吗?”

    “不行。”

    那个女人在案旁否决。

    “为何?”

    卫坤仪:“北狐厂在查信时,会把它当成暗号。”

    沈青昭:“……”

    蓦地攥紧了家信,她在心中念叨三个字:北,狐,厂。原来就算对里头的一个人有了明确的认识后,它也还是这么讨厌啊。

    久而久之,沈青昭逐渐习惯了这个没有“家”味的宅邸,却始终无法接受,卫坤仪竟忙得连家都不回。是日一早,她脱了近来清闲所穿的衣裙,换上收腰素衣,发系红绫罗,揣得符纸勾绳小刀迷魂逃命烟,风风火火地横在一条必经之路上,拦路打截:“姑娘留步!”

    月门白洞,背后倚一间主人的雅室,柳叶垂在壁上,卫坤仪方出来,身后正随得两个婢子,众人闻言停下。

    沈青昭:“卫姑娘。”

    说话间她有意无意亮出腰上东西,统统皆为镇邪利物,她得让她明白,这是一只随时可以云游四方的飞鸟,留下来是信任,不走是给面子。

    卫坤仪面无表情,垂眸打量。

    只见沈青昭一身正黑,束腰佩匕,双手谈判似的合拢,水雾墨发都被一条红色绸缎挽住,它此刻正配合着主人不满,任风作动。

    这东西更会在轻功时来回摇晃,像黑猫握拳,出招才见利爪。

    而她所见的,也同外头那些仰慕者没甚不同。

    谁是“青出于蓝”的主人?就是这个浑身黑红的,和四个字还真没一点儿沾边!

    “我有事要同姑娘说。”沈青昭气势不落,这架势同山寨头子不差多少。

    卫坤仪收了视线,柔和道:“好。”

    沈青昭道:“我是你养的狸奴客么?”

    狸奴……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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