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壁书_第60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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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节 (第1/3页)

    阿那纥说:“汉人有句话,叫做无事不登三宝殿。公子上次在王城盗取熠红绫,伤了数百人不说,还差点烧了我们的皇宫,今日再见,又想从我帐中取走什么?”

    此话问出,郗彦这才首次落笔,于纸上写字。写完后,递给汉人文士。

    文士面无表情,念道:“联盟结约,共对匈奴。”

    “原来是鲜卑说客,”阿那纥眯了眯眼,一直按在太阿剑上的手终于移开,“匈奴与鲜卑为敌,与我柔然何干?”

    郗彦书道:“柱国言虚,匈奴与鲜卑为敌,若与柔然无关,何故屯兵二十万众于此?汉人先贤云,欲富国者务广其地,欲强兵者务富其民,欲王者务博其德。贵上素来觊觎云中城,内外皆知,如今柱国领兵来此,想必吞灭云中必是其中目的之一。然而澜辰请问柱国,是云中一隅大,还是匈奴千里无际的草原广?柱国睿智,孰轻孰重,自当一目了然。柔然若答应与鲜卑结盟,不止太阿剑此等神器,云阁将奉上万金,以酬相助。鲜卑少主亦愿与柔然订约,商旅来往,不加限阻,供柔然所需,补柔然所无。而且,澜辰曾听闻柱国身世,匈奴人灭你家族,占你妻子,此仇此恨,又怎比柱国与鲜卑之间的小小瓜葛?如今匈奴先侵柔然,后欺鲜卑,背而无信,引乱漠北,荼毒苍生,诸族该同而诛之。崴师不除,柔然能坐享家国安定?如今形势显而易见,柱国若能与鲜卑共进退,不仅可富国、强兵、积王威,便是世人评说,后代史记,也定然大赞柔然之德。”

    一条一条,陈列道来。每听一句,阿那纥的目色便深一分。待文士念完,他沉默许久,终是一笑感叹:“江左独步云澜辰……此等雄辩之才,何止江左独步,当为天下国士。”他慢慢饮酒,目光有意无意瞥向墨玉屏风,言词闪烁,却不入主题。

    郗彦宛若不察,又写道:“缮兵不伤众而彼服,此乃用兵上道。柔然与鲜卑联盟,不敢请柔然大军在前抵挡匈奴兵戈,鲜卑可独战白阙。当亡走匈奴时,再请柱国出师。”

    “鲜卑独战白阙?”阿那纥闻之一怔,既而失声大笑,“匈奴兵可是十倍于鲜卑!”

    郗彦唇弧微扬,落笔书道:“鲜卑骑兵的骁勇,想来柱国也曾领教过。”

    “公子此话是什么意思?”阿那纥脸色一寒,却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恼羞成怒。近些年与鲜卑用兵,无论自己这方如何将强兵众,俱是败战而回。然而恼怒归恼怒,郗彦的话却是提醒了他,独孤尚用兵向来奇诡,鲜卑兵虽少,但良将辈出,士兵也尽是精悍的骑兵,能横驰草原来去如风,作战时的无畏骁勇更是叫人心惊胆颤。

    若真如郗彦所说,鲜卑顺利拿下白阙,败走匈奴。自己领兵面对独孤尚时,真能取下云中城?想起九年前赤岩山下的一战,那金弓下破风而至的灵箭似乎仍从头顶划过,阿那纥心神瑟瑟,放下酒盏,双目浮起一层薄雾。

    丑奴听到现在,一直呆呆看着郗彦,忽然出声道:“你说得很对,鲜卑骑兵确实很厉害,尤其是他们的少主独孤尚,我父亲说,他是草原上的第一英雄……”

    “丑奴!”阿那纥厉喝,直气得浑身发抖。

    丑奴眨眨眼,紧闭双唇,不说话了。

    郗彦对他微微一笑,丑奴受宠若惊,握着酒盏的手一抖,酒汁洒在衣袍上。他自知失态,忙低下头,用手狠狠擦拭衣袂。

    郗彦垂首,又飞速在纸上写了几句话。汉人文士接过,脸色一变,这次却不念了。

    阿那纥望着他:“怎么?”

    “写的是柔然字。”汉人文士看了眼郗彦,将纸张递给阿那纥。

    “原来云公子懂得柔然语。”阿那纥笑得干涩,阅罢纸张上的字,目光惊闪不定,口中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了。许久,他放下纸张,手腕微微一碰,却将案边酒盏碰落,满盏酒汁波洒,浸湿短袍。阿那纥立马起身,陪笑:“老夫失态,等我入里帐换件衣服,再来与公子饮酒。”

    郗彦颔首,阿那纥闪身走入墨玉屏风,未过片刻出来,已换了一身长袍,告罪道:“劳公子久等。”敬了郗彦一杯酒,才缓缓出声:“关于盟约之事,老夫有了计较。”

    郗彦目光从容,静静望着他。

    阿那纥言词诚恳道:“柔然愿与鲜卑结盟。”

    .

    送郗彦出营寨时,月上中霄。眼见那三人三骑在夜色下远去,阿那纥转身欲回营中。走了几步,却不闻丑奴的动静,转目一望,月光下那瘦小的家伙正踮着脚,扬眸追随那已遥遥远去的暗影。

    “小丫头!”阿那纥忍不住一掌拍上丑奴的脑袋,“我看你今日是魂都没了。早就劝说公主不让你来军营,尽给老夫添乱!”

    “怎么办?我来都来了。”被他一个打岔,那飘逸的身影隐入夜幕中,再望不见,丑奴悻悻转身,对阿那纥做了个鬼脸,逃入帐中。

    入帐喝了碗茶汤,还未平定心神,忽有一股异香扑入鼻中。有人在她身后轻叹,话语冰寒:“丑奴,明日启程,回王城。”

    “不要!”丑奴大叫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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