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娘传_第16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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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节 (第4/5页)

钉碎块儿都尽数卖了,家具能修好的地也低价卖了。不过拼凑出*百个钱,却又能做甚?常言道坐吃山空,于家连山都没有,时时就要饿死。夫妻两个只得再次看着小女儿。

    于二姐哭的眼泪都没了,不卖她又如何呢?卖她,至多她死罢了。权当尽了孝道,替爹妈送死吧。若说逃也不是不能,可二老舍不得眼下的地,不然何至于此?不离开广宁,不过是人盘子里的菜吧,早死晚死,也无甚区别。恨jiejie,已经死了;恨爹妈,哪个敢恨?阎王等着你哩!好好的一个大哥,还生死未知!无路可逃……无路可逃……

    拿女儿做敬献,哪里是说句话的事儿!你想白送,还且看林俊收不收。没奈何,于老爹只得把最后的钱财背在身上,找到周庆泽家,长跪不起。

    周庆泽此人,以前也是好人家的儿子。老爹在世时,尚有几亩田土,日子过的不好不坏,还有余钱送他上了几年学,认了几箩筐白字。可惜自古谁人无一死?死便死吧,临死总要病上一病。哪个活人想等死?不得已,卖田卖土治病,终是无果。偏世人又好做个脸,若白事做不好,那真是千夫所指,也不管那家人是否有妻小要养活,且唾沫横飞的骂一场再说。

    周庆泽不过一介俗人,当时年轻,经不起街坊四邻一世的鄙视,只好把家当都扫空,只为安葬父亲大人。还不等缓过气来,母亲又没了。这次连妻子的嫁妆都掏腾的干净,孩子们饿的嗷嗷直叫,还把长子饿病了,墙缝里扫出的东西来填,硬是没救过来,活生生看着咽了气。周庆泽用袖子一抹泪,把脸皮扯下来丢在地上踩得稀烂,一头扎进行院帮闲去了。

    说起来都是泪,谁也不比谁好过。是以求他帮忙,不带上银钱,就是亲大爷亲姑娘都别想!当日便是信了那狗屁倒灶的“道义”之说,他长子活活饿死时,哪个道义过他来?至此再不信那仁义道德孝悌友爱,唯有银钱才是真的!

    都在一个城里住着,于老爹便是起先不大了解,如今也有人告诉他知道周庆泽是哪号货色。光求情无用,光给钱倒是有用,但于家没钱。只得拿出诚意,且跪且求。

    周庆泽老早见到他家门口跪着一人,跑出去逛了一圈回来,竟还在!一翻白眼,暗骂:老狗才!来这一招,胆儿真肥!怪道敢昧林大哥的钱财。总不能躲他一世,进得巷口,当着路过的街坊便骂:“有这等胆气坚韧,怎底就不用在正道儿上?偏行那坑蒙拐骗的事儿。比我这个帮闲还狠!我若应了人家,做不到的事儿,还得把锅里的熟鸭子拱手与人送回去哩。你倒好,人也要钱也要!如今又来聒噪我,我又有甚法子?”

    于老爹顾不得脸面,只管磕头:“周爷爷,您老救救我们吧!我们活着的一家三口儿,就靠爷爷活了!”赶紧从褡裢里掏出钱来,道,“日后得钱了,再供奉与爷爷!”

    周庆泽听着这话都快呕了!老头儿竟是个癫子!不应吧,又怕他日日来跪,哪日死在家门口,没得晦气。应了吧,做亏本买卖。周庆泽拉了五六年皮条儿,头一次叫人梗的说不出话来。也是于老爹不知怎底生了三个如花似玉的宝贝,于二姐不如于大姐的风韵,却也别有一番风味。想来不至于亏的彻底。未免耳边聒噪,便压低声音对于老爹道:“你不用说了,我知你想作甚!先说好,你家姐儿进去了,得了钱财,须分我一份。我周庆泽素来讲信义规矩,也不说你家买卖难做,不多不少,五两银子,如何?”

    于老爹忙不迭的点头:“别说五两,只要有条活路,多少都给!”

    周庆泽没好气的道:“走吧,老贼囚,你不怕丢脸我还怕夭寿哩!”

    于老爹方才欢天喜地的走了。

    周庆泽十分敬业,竟过家门而不入,撒腿就往林俊家里跑。一见面,见林俊心情甚好,便哭丧着脸道:“好哥哥,这回可得救我命来!”

    林俊笑骂:“又弄鬼!谁要你命来?”

    “于老头儿在我家长跪不起,我进不得家门,老婆也叫堵得出不来。娃娃们饿的哭,好哥哥,你知我听不得我家崽儿吊嗓子。救我一救罢!”

    林俊一挑眉:“如何救?”

    周庆泽道:“如今广宁的人,都知他是个癞皮狗,不与他做生意。他便想把二姐儿送来伺候你,也是向大伙儿做个证,你不记他仇,方好开张。”

    “你倒不绕弯子!”

    “兄弟素来老实,怎敢跟哥绕弯子?便是绕了,叫哥看透,比老实交代还丢脸。哥这回就行行好吧!”周庆泽此人,别个肠子九道弯儿,他少说也有十八道。自古求人办事,从无这样开门见山的。莫说是上赶着认的结拜兄弟,不过白叫一声哥哥兄弟,便是嫡亲的哥两儿,一个落魄的靠着发达的过活,也不好刺啦啦的张嘴就叫人“行好”。今日如此做派,乃知林俊深恨于家,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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