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谋/苏记棺材铺_第19页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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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人想打你。他为什么这么做,我也不知道,兴许是想替你报个杀父之仇,顺便跟我叫板,迫我答应不许伤了你。

    可他叫我不要相信你,他自己却信你?苏离离万念之中,慌不择言。

    祁凤翔微眯起眼睛,望进她眼眸,他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你是什么样的人?

    我只对值得信的人守信用。他正是少数这样的人之一。见苏离离听得愣愣的,手指在她眉心一划,看白痴一样怜悯地问:明白了么?衣裾轻拂,转身到船头上去了。

    苏离离犹自发呆。木头原来什么都知道,他知道祁凤翔盯上了苏离离,才与他定约不许伤她。为了这个,他替祁凤翔杀人,为她报仇。祁凤翔果然也杀了鲍辉,果然也按下天子策的秘密,没有当真bī迫于她。可是木头呢?木头在哪里去了?一时只觉得杂念纷乱,耳中渐有万马踏蹄般的轰鸣,鼻梢仿佛嗅到了尘土飞扬的味道。

    苏离离猛然自发呆中醒转,钻出船舱,见祁凤翔临风而立,衣袂飘飞,注目远方。苏离离顺着他目光看去,西南方远远的地平线上,太阳将出未出,大队的骑兵暗云一般压来。苏离离惊道:什么人马?

    祁凤翔的目光却幽森辽远,平静得出人意料,幽州戍卫营。淡漠的语调像蛰居的豹,潜藏着万千杀机:为战之略,需谋全局。一招既出,岂能随意更改。陈北光如此庸才,即使坐踞一方,也不足为我对手。

    他伸出手去,染血的手指盈盈舒张,晨晖明灭间,稳静的姿势像开出了一朵佛光潋滟的红莲,却衬在暗沉杀戮的背景上。苏离离从旁看去,仿佛已触到了烽烟征尘的厉烈快意与凌驾万物之上的悲厌冷清。

    祁凤翔太过复杂莫测,苏离离瞬间明白,自己永远不是他的对手。扶归楼一时的巧言令色,恍若隔世,幼稚无比。苍穹之下,风尘之上,人如飘蓬无依。

    第六章 夜雨透关山

    苏离离一觉醒来,窗外阳光明媚,倒让她想起一个佛经里的故事。一人上山砍柴,路遇猛虎。惊急之中攀上岩壁一根枯藤,勉qiáng躲过虎口,却见头顶一鼠正在啃噬那根藤条。下有老虎咆哮,上有老鼠咬藤,危急中忽见眼前糙藤上开着桑葚。他摘下一枚一尝,觉得甘甜无比。

    艰难困苦固然充斥人世,细微处的甜蜜满足却令人心生欢喜。人生即使是一场大的破败,勘不破的人仍要经营小的圆满,比如苏离离望见这灿烂阳光,便一跃下地,跑出了糙屋。

    门前有大片的桃花,灼灼其华,让她心qíng大好。仰头看去,一片落英徐徐掉落,无声,却摸得到时光静谧的痕迹。耳畔有人清咳一声道:苏造办,今早营里来搬了箭矢。这是点的数,你签一下。

    哎,哎。苏离离接过来,哀叹连连,不知祁凤翔究竟做何打算。

    那天清晨,祁凤翔一跃上岸,将她扔在渭水舟中,临去只说了一句,好好呆在船上,敢下水我就让你溺死在水里。苏离离只好趴在船沿望断水,终于等来了那位书生小白脸,正是扶归楼头哈将军。

    苏离离饥饿中见着熟人,虽是祁凤翔的人,也觉得激动了。激动之下脱口叫道:哈公子好啊。见来人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苏离离想了半天,啊应公子。

    应文摇头轻笑,苏姑娘好。

    应文办事缜密,有条不紊。当即找来舢板,将苏离离带下船来,安顿在桃叶渡旁边的小镇住下。祁凤翔大军当日便驻在渭水南岸,使手下大将李铿去攻陈北光屯粮糙的成阜。陈北光一面亲自修书来质问祁凤翔,一面手忙脚乱调兵抵御。祁凤翔拿到书信扫了一眼,笑了笑,随手撕了。

    应文第二天带给苏离离一纸任令,乃是祁凤翔手书,命她为箭矢造办主管,盖了右将军大印,下辖一百个工匠。苏离离见令,哭笑不得,辞受两难。应文道:苏姑娘不必为难,祁兄用人自有道理。让你造办,你就照办吧。

    苏离离莫名其妙地上任了,官邸就在桃叶镇的这片糙屋里。上任之后发现祁凤翔哪里是眼光独到,简直是剥削压榨的本xing不改。箭矢造办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难得一个jīng细。

    箭矢在战斗中消耗颇大,每人每天要造箭百支以上,按造箭支数记账行赏。不同的箭头有不同的she程,箭杆的削凿,箭羽的偏正,都是影响she击效果的东西。偏偏苏离离做惯了木工活计,触类旁通,半天不到,熟练已极,监督造办,一眼看出优劣。

    营中各部每日往来搬取点数,需要详细记明,账册繁琐。偏偏苏离离记惯了账,谁家做什么样的棺材,什么时候取,做到什么程度了比这箭矢制造繁琐得多。于是她一经上任,便万分胜任,少不得cao劳辛苦。

    闲暇之时,仰天长叹,小时候没见八字带官杀,怎么在军中做起官来了。一时高兴,将那剩的木料敲敲打打,研究尝试了数日,做出了一具一寸长的小棺材,盖、帮、底俱全,还上了漆,和真棺材无异,只是尺寸玲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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