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福帝姬_第106页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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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6页 (第2/2页)

谢姑姑。

    柔福又是一声轻叹,淡笑着道:也不知他为什么要送来。现在已是深秋,天已那么凉,谁还能用扇子呢?

    不待赵瑗应声,她又催他走:还是快回去罢。在狱中耽搁久了终究不妥。

    赵瑗再次跪下,和泪向她叩首,待柔福受了才起来,告别后朝外走。走了几步又依依回顾,但见柔福倚在狱柱上目送他,苍白的脸上犹萦着令他儿时初见即感亲切的温暖笑意。

    6.残阳

    赵瑗离开两个时辰后,数位内侍进入狱中,一言不发地将柔福搀进一顶青色小轿内,就着无边夜色,经由皇宫后某处不起眼的小门,把柔福送入一个苔痕上阶绿的僻静院落。

    临近huáng昏时,赵构独自步入此地。启开吱呀作声的门,紫金光线探进那幽闭的空间,纤细尘埃在起初的光柱中飞舞,室内背景暗哑,他看见柔福端坐于其间深处,一如南归那日,她有憔悴而美丽的容颜。

    见他进来,她闲闲托起桌上茶杯,饮去其中无色的水,再朝他微笑:终于我等到你。

    只有他与她两人的天地,他仿佛自外归来,而她说她在等他,温暖地平淡着的场景,但一切真好。赵构不由亦朝她柔和地笑,不无怜惜地说:抱歉,这次吓着了你。

    她却摇摇头,带着她云淡风轻的笑容,说:我早知道,终有一日我会死在你掷铩!?

    这话的意思不衬她的神qíng,也出乎他意料。适才的愉悦一扫而净,赵构的容色立即冷去,微侧目:你这样认为?

    常惹官家烦恼的人是不长命的,我活到今日已属异数。柔福上扬的唇角带来的不是友善的讯号,你已杀了岳飞,何妨再多杀我一个。

    他怫然警告她:别提这个逆贼。

    逆?他逆在哪里?他不是谋逆,逆的不过是你的意。柔福呵呵一笑,你不喜欢他整天嚷嚷着要迎回二帝;你不喜欢他絮絮叨叨地劝你立储;更不喜欢他领军抗金所获的声威

    住嘴!赵构厉声喝止,盯着她徐徐道:我最不喜欢的,是你自以为是妄议政事的模样。

    柔福恻然,感慨地看他,声音和缓下来:你知道么?其实,我根本不喜欢去议论那些污浊的政事,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宁肯称臣纳贡也不坚持抗金,恢复中原,带我回家。

    回家这两字也听得赵构有些伤感,他举目回望无涯的天际,承诺道:我会北伐的,我会击退金人,带你回汴京的,但是你要给我些时间。大宋与金多年征战,国家满目疮痍,民不聊生,现时我们必须议和歇战以休养生息。莫以为二十五万两的贡银很多,若不停战,每年花在军饷军备上的费用远不止此数,且将士伤亡惨重,百姓不堪重负,更难长治久安。

    你真的想回汴京么?那为什么又宣布定都于此,忙着兴建这里的皇宫、太庙,按京城的规模整修临安?柔福反问,见赵构一时不答,又摆首叹道:宋多年抗金,已有胜机,直捣huáng龙在望,你却杀了岳飞,将这优势拿去议和。

    彼时形势只是略占上风,在短期内要直捣huáng龙原是奢望。仿佛想说服她,赵构竟前所未有地肯就这些禁忌话题与她多说几句:本朝祖宗遗训,以文御武,不得任武将坐大。靖康以来,各武将权势大增,不仅将官兵冠以己姓,若不顺他意,还每每有拥兵要君之举。太祖皇帝曾杯酒释兵权,而这仗若再打下去,武将势力再涨,我便连举杯的机会都不会有。岳飞其人狂傲自大,心存异念。若任其领军不加管束,即便北伐成功了又怎样?届时他势必会掉转矛头轼君篡位。我不能任此事发生,让大宋江山社稷毁于我手。

    不,岳飞并非不忠诚。柔福漠然反驳,只是他忠于的是大宋,而不是你这个皇帝。所谓心存异念,无非是对你不够低眉顺目,一心想着要迎回父皇与大哥。你担心的不仅是他倒戈相向谋反自立,也怕他接回大哥后拥立旧帝,将你从皇位上拉下来。所以,你宁肯重用挟虏势以要君的小人,议和称臣,放弃北伐,甘于偏安一隅,独守半壁江山。

    蕴于目中的怒气加深了眸色,赵构缓步bī近她。他仍没对她作出激烈的动作,虽然摁在桌面上的手微微在颤。挟虏势以要君?他最后逮住这句话,冷道:秦桧没这能耐,他只是我的一条狗。

    是呀,他只是你的一条狗。柔福忽然笑起来:你是一直在利用他做你想做而不便明着做的事:伐除异己、构陷岳飞,乃至屈膝迎金使。从你登基的那天起,你想着的就不是迎回二帝、击败金人、恢复中原以雪靖康耻,而只是保住自己的皇位,为此不惜清醒地做下一桩桩肮脏事。

    那你想我怎样?赵构霍然拍案怒道:你要我不顾实力不计后果与金国拼个鱼死网破?是,如今我守的只是半壁江山,但若一着不慎,连这半壁江山都保不住,我的家人我的臣民又将再罹一次靖康之难。我为何要迎回二帝?为何要迎回那个在歌舞升平中断送大宋大好河山的父亲,和软弱无能只会听朝臣摆布的大哥?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他们也保护不了大宋,保护不了你,瑗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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