咪咕公版·两晋南北朝史_第一章 总论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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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总论 (第3/4页)

夷。二曰地方畛域之破除。三曰山间异族之同化。四曰长江流域之开辟。古之为治者,本今所谓属人而非属地,故曰“有分土无分民”。封建之世,等级之严峻,盖非后世所能想像。秦人虽云父兄有天下,子弟为匹夫;汉世用人,虽云不分士庶;然特政事之措置,名门巨族,在民间之权势自若也。古黄河流域,盖汉族居平地而异族居山。长江流域,初盖江湖缘岸,亦为异族所据,后稍与汉同化,其不同风者,乃亦相率而入山。故秦、汉之世,江、河之域,皆颇似后世之西南诸省。而江域拓殖较晚,荆楚犹称火耕水耨,而扬州无论矣。自汉末以来,中原之民,乃因避乱而相率移徙。彼其移徙也,率皆宗党亲戚,相将而行;或则有地方豪望,为之率将;故其户数多至千百;恒能互相周恤,建立纲纪。(参看《秦汉史》第十三章第四节。当时移徙之民,与所移徙之地之民,畛域难遽破除者以此,其移徙后易以自立,易以自安者亦以此。以本皆族党、乡里,则能互相扶助而力强;而移徙之余,所处之地虽变,所相人偶之人,仍未大变也。)观此,可以知其为力之强。夫在一地方积有权势者,易一境焉,则其权势必归消失。北方诸族之南迁者,观史所载广占良田,规锢山泽,荫匿人户等事,一若皆为豪富之徒,实则此不过其当路秉政者,其余则皆日入于困窘矣。隋、唐以降士庶等级之渐夷,盖非徒九品中正之废,而实缘士族之生计日趋困窘。故与庶族通谱、通昏者,不一而足也。北人之初南徙也,其与当地之民,盖犹格不相入,故必侨置州郡以治之。其时移徙者之意,必曰:寇难削平,复我邦族,则依然故我矣。乃井里之丘墟如故,乡闾之旋反无期,政府乃不得不力行土断;人民亦以岁月之久,侨居者与土著者日亲;而积古以来,各地方之畛域,渐次破除矣。当时河域之民,播迁所届,匪惟江域,盖实东渐辽海,西叩玉门,北极阴山,南逾五岭焉。其声教之所暨被,为何如哉?若此者,皆其民之较强者也。其单弱贫困者,不能远行,则相率入山,与异族杂处。当时所谓山胡、山越者,其名虽曰胡、越,而语言风俗,实无大殊,故一旦出山,即可以充兵、补户,可见其本多汉人。然胡、越之名,不能虚立,则又可见其本多异族,因汉人之入山而稍为所化也。湘、黔、粤、桂、川、滇、西康之境,自隋至今,历千三百年,异族之山居者,犹未尽化,而江淮、宛洛、河汾之际,自汉末至南北朝末,仅三百余年而遽成其功,虽曰地势之夷险不同,处境之安危亦异,然其所成就,亦云伟矣。自有史以来,至于秦、汉,文明中心,迄在河域。自河域北出,则为漠南,自河域南徂,则为江域。论者或病中国民族,不能北乡开拓,致屡招游牧民族之蹂躏。然民族之开拓,必乡夫饶富之区。江域之饶富,较之漠南北,奚翅十倍。执干戈以圉侵略,固为民族之要图,开拓饶富之区,以增益文化,其为重大,殆又过之。江域之开拓,实我民族靖献于世界之大劳,其始之自汉末,其成之则晋、南北朝之世也。此皆我民族在此时代中成就之极大者也。其为功,视以兵力攘斥异族于行阵之间者,其大小难易,宁可以道里计?恶得以治理者之劣弱,北方政权,暂入异族之手而少之哉?

    民族之所建树,恒视乎其所处之境。自然之境易相类,人造之境则万殊,故各民族之史事,往往初相似而后绝异,以其初自然之力强,入后则人事之殊甚也。东洋之有秦、汉,西洋之有罗马,其事盖颇相类;中国见扰乱于五胡,罗马受破毁于蛮族,其事亦未尝不相类也。然蛮族侵陵以后,欧洲遂非复罗马人之欧洲,而五胡扰乱之余,中国为中国人之中国如故也。此其故何哉?中国有广大之江域以资退守,而罗马无之,殆为其一大端。此固可云地势为之,我民族不容以之自侈,然其殊异之由于人事者,亦不乏焉。罗马与蛮族,中国与五胡,人口之数,皆难确知,然以大较言之,则罗马与蛮族众寡之殊,必不如中国与五胡之甚。两民族相遇,孰能同化人,孰则为人所同化,虽其道多端,而人口之众寡,殆为其第一义,此中国同化五胡之所以易,罗马同化蛮族之所以难也。此非偶然之事,盖中国前此同化异族之力较大实为之。又蛮族受罗马文化之薰陶浅,五胡受中国文化之涵育深。不特慕容廆、苻坚、元宏,即刘聪、石虎,号称yin暴,亦特其一身之不饬,其立法行政,亦未尝不效法中国。当是时,我之民族性,固尚未形成,彼辈之茫昧,殆更甚于我。试观五胡造作史实,绝无自夸其民族,只有自夸其种姓可知。以视后来金世宗、清高宗之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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