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第2/2页)

是我jiejie？”他连声音都变得无比干涩。

    “不可能！道长, 你肯定搞错了！我jiejie过的好好的, 她结了婚, 我还每个月都打钱回去的, 不可能，”关廷杰激动地说着，眼眶逐渐泛红, “她还没有等到我有出息了，给她撑腰呢。我要还把她接出来的。怎么可能……”

    想到那个挑起一切重担的背影，关廷杰的心被重重锤了一下, 耳边都要出现嗡鸣。

    “怎么可能啊……”关廷杰渐渐蹲了下来, 手掌紧握，不让眼泪流下来。

    林嘉年：“是与不是, 你回去一趟就清楚了。”

    “好，好, 我回去看看jiejie，我jiejie不会死的，”关廷杰立马站起来，似乎又有了一丝希望“她还等着我呢。”

    林嘉年：“我们和你一起去。”

    他要把自己的小徒弟带回家。

    ……

    关廷杰的家乡是离临江市三十千米远的小村庄, 山里闭塞, 只能靠着沾满灰土的大客车通过崎岖的山路来到这里。

    光看关廷杰这个人，完全不会把他和这个村庄联系在一起。

    关廷杰俊美高挑，看着瘦, 其实衣服下藏着有力的肌rou。最重要的是他白、手掌细腻，没有一丝一毫在农村里干过活的痕迹。

    一路上，关廷杰都在回忆往事。

    似乎把这些事说给林嘉年听，林嘉年感动了，便会告诉他，他jiejie还好好的。

    关廷杰的家里本身不富裕，他是家里的第三个孩子，上面两个都是jiejie，二姐中途夭折了。父亲是传统的农村汉子，母亲慈爱，jiejie沉默但却无时不刻流露出对自己的爱护。哪怕jiejie总是因为关廷杰的调皮而受到母亲的责骂与鞭打，jiejie都毫无怨言。

    他原以为jiejie对他的好都是应该的，周围人也是这么告诉他的。

    可等上了小学，书上说人人平等。

    为什么他和jiejie不一样。

    jiejie没有学上，还要承担家里几乎所有的活，任劳任怨像一只老黄牛。

    母亲和父亲对他无比慈爱，对jiejie却没有那么多感情，喝来呼去。他们说jiejie大，肯定要让着他。

    他记得家里牛死的那一天，一向没有表情的jiejie抱着牛沉默地哭着。父亲要把老牛割开吃rou，jiejie第一次摇头反抗。

    当然，没有成功，jiejie反而被醉酒的父亲打得鼻青脸肿。

    关廷杰从那天开始，喜欢和jiejie说话。jiejie的话从来很少，可是在关廷杰身边，她也乐于说话。

    幼小的关廷杰问过jiejie，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他明白小时候的自己并不讨喜，甚至还仗着男孩子的身份故意欺负jiejie，只为了jiejie被赶下餐桌自己可以多吃两口饭。

    jiejie沉默了一下，说，因为只有他会听她说话。让她觉得自己想个人。

    可jiejie本身不就是一个人吗。关廷杰那时候尚不理解jiejie的话。

    长大了，似乎自然而然就懂了。

    长大对于关家姐弟来说都不是一个容易的过程。尤其是在关父关母都一起死在河里以后。

    本来面目可亲的亲人们要占他们的房屋，不认识的人拿着欠条要他们还债。还有很多媒人上门，要jiejie把她贱卖。

    你父母双亡，还带着个拖油瓶，要不是看你手脚勤快，长得漂亮，谁会要你唷。那些人是这样说的。

    jiejie泪流成河。

    关廷杰拿着扫把把人打出去，他不许jiejie出嫁给村里的老赖。

    “我会读好书，在外面赚大钱，把jiejie接出去过好日子！”关廷杰此刻依然记得自己的诺言。

    失去父母的jiejie和他一样茫然，却用瘦小的肩膀撑起了一整个家。

    关廷杰迅速长大的同时，jiejie却干瘪下去，关廷杰常常产生一种错觉，自己是吸着jiejie的血长大的。他是抽条的柳树，jiejie是在泥土下的养料。

    最后，jiejie把他供出来了。

    关廷杰把jiejie交给自己要好的堂哥关廷龙，请他照顾。

    关廷杰初入城市，满怀豪情壮志，觉得自己能做出一番事业。

    每一天，他都要和jiejie打电话，哪怕为此他不得不省吃俭用。

    然而渐渐的，电话的频率下降。

    从每天一次，到三天一次，再到一周一次，最后，一个月能不能有一次都是个问句。

    因为生活不容易。

    在偌大的城市里，像关廷杰这样的人多如牛毛，根本出不了头。优秀的人太多了，关廷杰来号都排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