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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谓我何求 (第1/1页)
7/ 到了第二日,胡姑娘的脸色便好看了许多,原本被死气冲淡了的媚意也在眉眼中流转起来。谢九霄见状颇为欣慰,仍是自顾自地玩去了。 倒也没什么好玩乐的,只是她在大宅的后方犄角处寻到了一小从竹子,选了一段入了眼的砍来做了一根竹箫。宅子前的空地上正巧有棵参天的枯树,站在黑色的枝桠上迎风吹曲,也能自成风流就是。 这日傍晚,吹着吹着,树下传来胡姑娘的声音,“大人兴致很好。” 谢九霄停下,低头看她,十分稀奇,“怎么好好的唤我一声大人。” “您虽为道家中人,却救我一命,虽是狐类,也应该讲究尊敬的。”说罢,竟也腾空飞起坐在了谢九霄身侧。 谢九霄只笑,心里觉得这只狐狸未免迂腐好笑。明明是妖类,却把人类的准则作了个通明,一口一个您还不算,还自己称为大人。 谢九霄低头瞅了瞅自己现在的打扮,粗布蓝衫,这些天里脏了也没空洗,狼狈得很。再看看一边坐着的胡姑娘,虽然憔悴,但也是百里挑一的美人,给这么一个美人称为大人,好笑得紧。 如此想着,那墙上画卷里的华贵少女,倒是应该给人家叫大人的样子。 “您不问为什么么?” 谢九霄一脸莫名,“什么为什么?” “您也是修道之人,不问为什么我身上有茅山派的灵符么?还有我为什么受伤逃到了这里。” “就是因为是修道之人,才不要问呀。反正无非是蜀山、茅山的那些人以为你是苏妲己,便动手了。修道之人,不闻世间种种,往事如烟尘浩淼,众生多苦难,我辈本应该看穿这名利纠葛。那些个人为了混灵珠的下落,把中原大地闹了个乌烟瘴气,我才不愿意同流合污呢。” 胡姑娘咯咯笑了起来,分明不把谢九霄这番大道理放在心上,“您实在是言语了得。” 谢九霄也不羞恼,用竹箫指了指她脚踝,道:“你的金铃倒是别致。” 胡姑娘晃了晃赤足,垂着的红色衣角随风翻飞。大抵是施了法术,那金铃如何晃动都不响,她说:“您若喜欢也可赠您。” “这大可不必。”谢九霄马上摆了摆手,“只是忽然见到,觉得稀奇罢了。” 残阳渐沉西山,霞光黄里透红,红里透紫,铺满了整片天空,浸染着山色。 谢九霄沉默了片刻,也不吹箫了,胡乱吟唱:“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如此许久,直到胡姑娘叹息道:“这话于我来说,该倒过来。” 知我者,谓我何求;不知我者,谓我心忧。 谢九霄坐到她身边,倚着树干,“看来你是心有所求?” “所求的也是俗物罢了。” “你昨日说到了这里就知道接下来要到哪儿去,是因为你在此处找到了线索?” “确如大人所言。”胡姑娘肯定了她的猜测。 倒也是,这归人冢的义庄无人踏足已久,而江南之地潮湿,秋季常有自海上而来的大风,若不加以修缮维护,莫说四五百年,八成连几十年都挺不过去,如今这曾经的谢府虽是破败,但还算不上残垣断壁,想必是得了什么机缘。 “那你到底意欲去往哪里呢?北上,南下,或是西边?” 胡姑娘说:“应当是北上,指不定还会到长白挖两株人参送给您呢。”她顿了顿,“大人救我一命,恩同再造,若是此次事成,必将回报大人。” 谢九霄有些怒意,“痴者,你这样半生不死的,怕是还没离开金陵城的地界就要被那帮名门大派打个魂飞魄散了。” 她心里想着,好歹救你一命,哪能还让你去送死。 胡姑娘却只是淡淡的看着远处的城池,回头对谢九霄一笑,“当日我神迷心窍,以致错失良机,酿下大错,怨过恨过悔过,可磋磨多年,就连想一问究竟的也不想问了,如今一朝机遇在手,我自然不能再放开。” 就此也不再言语。 半响,谢九霄只能骂道:“不知好歹的狐狸。”还是于心不忍,又说:“那你过一阵子,伤好了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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