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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龃龉(上篇) (第1/2页)
天杰最欢喜金桂的香气,甜丝丝的,又绝不使人烦腻,走着路,随便呼吸个几下,连脏腑都被洗涤了一遍似的。 加之到了九月金桂盛开时,那折磨人的暑热也已渐渐将嚣张的气焰一日一日地收敛了起来。 这一日,从城里下课早,他不大想回去听家母叨唠,便相约了同窗好友王合川一道去街市吃点心。 天杰生得清俊文弱,气质也斯文老实。王合川的爹是警员,他身上便多少带着一些彪气。 两个人都是风华正茂的年岁,面孔又都生得端正,加之都穿着一身干净齐整的学生服,挎着书包并了肩走在这鱼龙混杂的街市上,越发显得鹤立鸡群。 去了往日常去的馄饨摊,一人一碗鸡汤馄饨下肚之后,又慢慢往回。 天杰向合川抱怨,他娘最近好像已经在替他张罗着娶妻的事情了。可他根本就不想和一个面都没有见过的女子成亲。 合川家中比不上梁家地大业大,加之本身就是口无遮拦的性子,他的语气里便带着三分的酸涩和讥诮,“你不想要老婆,我倒想要。可惜没人替我张罗。而且,说不定你阿娘还替你寻了一个美人呢。” 天杰皱眉打断他,“我不要她替我寻。再讲,我也不想这么早成家。” 合川一笑,“你不要她寻,那你自己想要寻个什么样的新女性吗留过洋的那种” 天杰刚说了一个“我”,合川突然停下步子道,“你瞧。” 天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见在个小摊子前,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正满脸凶相地拉扯着一个小男孩的衣领子,待到瞧见边上那个满脸是泪的女子时,他的脑子顿时像个坏了的时钟一样停摆了。 脑子是停摆了,人却已抢先一步上去拉开了那男人,声音里都是按耐不住的怒气,“欺负小孩和女人,算什么男人。” 那个名叫小满的男孩得了救,眼圈仍是红着,一动不动怒视着男人。 水杏看见了自己,面露出一丝惊讶,却先去拉了小满,怕他再被欺负似的紧揽了他,这才含着眼泪对自己投向了感激的一瞥。 那人恼羞成怒,摇摇晃晃地,满嘴胡吣地乱喷着酒气,“哪来的乳臭未干的小子,敢管大爷的闲事”,又去拉天杰的衣领,不料却被突上前来的合川反肘一击。 合川是练过几年手脚的,只这一下子,那人已是捂着腹部面露痛苦地蹲了下去。 那些站在旁边袖手围观着的人,这才你一言我一句地把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原来这人醉醺醺地上街,偶然瞧见摊子前的水杏生得标致,便上前去调戏,小满是见不得嫂嫂被人欺辱,这才被他提了衣领子。 挨了这一下子,他的酒倒醒了一半,怒火却是更炽,好容易站起来,就要去找合川寻仇,谁料一晃眼,正瞧见了天杰的脸,整个人却像一个被猛然倒空了的面粉袋子一样软了下来,又是尴尬又是陪笑地喊了一声,“三三少爷。” 天杰这才仔细地看向他的脸,眉头皱了起来,“阿富” 确是家里的长工陈富,只晓得他经常酗酒误工,被阿娘斥责了好多回,前一阵差一些还被赶出门去,不成想还没过几天,这厮的胆子竟肥成了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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