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2/2页)

儿，想来他们这等穷乡僻壤来得半富之家，进去可不得花钱如流水，陈尚武有意拒绝，只客气道：“不了，俺们小人物，兜里干净，不当住这么好的酒楼，寻常住处便可，走了。”

    陈乖宝也捉着哥的胳膊，跟着说了句：“才不住，走了。”

    陈老板岂会叫他们走，只拦住向后转要拉马车栓面馆门柱上的陈尚武，大方道：“世兄说得哪里话，若是存心挣您的钱，我这酒楼就倒闭！只是做个远来的朋友，您兹要进来住，我一文不收，您肯来就是给我面子了。”

    他连拉带拽的，冲门口等他说动来拉人的小堂倌使了个眼色，那堂倌就极领会的来拉准客人的马车了，只向对面通运楼后院马棚拉走了。

    陈尚武牵着弟弟要拦，陈老板却更把他拽住：“世兄赏脸！世兄好歹赏脸！”

    陈尚武跑过江湖，虽是穷村里长大的土包子，但为数不多地也来过京城，是知道这时节，多得是这种势利老板，但还没碰上过这么卖力气的，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是真给白住的，是真看得起他陈尚武啊，他一把子力气，要挣也能挣开，但也觉得好笑，便认道：“成！俺住还不成！老板贵姓，太会做生意了，他娘的您是个人精。”

    有他弟在，什么地方住不得，他陈尚武并不是什么自卑自抑之辈。

    无论宫阁瓦舍，唯他记得的古人也云，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更好男儿志在四方，何处不可往。

    “免贵姓陈，您叫陈老板也成，都这么叫。”陈老板又恢复了有礼的样子，放开陈尚武，做了个请的姿势，笑道：“您跟我来，我实得给您二位亲看间好屋子才放心。”

    陈尚武拉着弟弟跟着进了金贵气派的通运楼大门，也学他说起斯文话：“这倒不急，实话不怕您笑，俺跟俺弟赶路来的，这会儿肚里也饥，孩子正长身体，饿不得，麻烦先弄些饭菜上来可否？”

    陈老板回身把脑袋一拍，懊悔道：“瞧我这头脑，竟不周全！”

    赶紧就吩咐一个闲着的堂倌：“去吩咐厨院，好酒好菜，有汤有水，热乎乎赶紧端上来，在赏芳厢红字间！”

    堂倌答应下去了。

    陈老板才领着他们再笑往楼上走，一路走一路攀谈，问了姓名猜了来处，又沾亲带故地说是同姓同宗，有缘有缘。

    陈尚武也笑脸应着，拉着他左顾右盼看新奇的弟弟跟着。

    赏芳厢在五楼，廊深安静，焚香得阳，明亮通透，临里头下面是酒楼厅堂，进了屋子才看见，临外头也是通运楼的地方，下面是个大院子，里头戏台花园都有，向院子的门外景台有摆着桌椅屏风的隔断坐处，下面戏台子搭在月台上，位置很高，有贵客来，在上头撂了本子，戏班子就得在底下演，是些公子王侯带人来乐的好地方，庭台楼阁，湖引绿水，几个公子哥儿正在湖中船上狎妓饮酒，享乐听曲儿，这一层显然视野最好，各间推开向院子的向阳门就能坐着看景，尤其是东处的天字间，关上了，隔音也好，也就没什么声儿了，没大富无身份是上不来的。

    天字间住得正是一位贵客，那地方是常年不敢叫人闯得，那贵客得了一位心肝儿都要带到这儿来乐一乐，扫了他的兴，离掉脑袋也就近了。

    所以怕这两个野村来的没见识的人撞着了，陈老板纵使再要如何巴结，也安排他们去得是离得远些的偏西红字间。

    把人安顿了，陈老板就下去，他还得巴结别的叫他拉到店里的备选状元榜眼去。

    不一会儿，好饭好菜就被堂倌端上来，菜色都是他们没吃过的，摆得都精巧的不行了，别说味道。

    陈尚武耐着劲儿，拉着他弟手按着，好容易等堂倌摆好一桌子菜走了。

    才跟他弟弟气吞山河，风卷残云，吃了个肚饱腹胀。

    吃完饭，陈尚武想起来，还有一个包袱在马车里，里头倒没银钱贵物，重要的东西他一直随身带着，只是他弟弟的几件换洗衣服，总要穿的，就说下去问人找到马棚，先把东西拿上来。

    他弟要跟，他也不放心叫才来生地方的孩子自己待着，就带上了。

    两人出了门，方走到楼梯口，却见一个金冠上簪一朵红艳俗气的牧丹花的男人，跟一群公子哥儿骂骂咧咧地上来了。

    陈尚武只好拉开弟弟，先给他们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