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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第3/3页)

有劫,便是躲过此难,难保不会再陷囹圄,奴家无才……还望、还望老伯多作指点!”

    “杨jiejie不必担忧,想是仙……想这孩儿既是天命所在,又怎会只有我们爷孙二人相助?”青鸟听言反笑,又伸出两指、比在一块儿,俏皮道,“他命中另有贵人,同他还是鸳鸯谱上订佳耦、月老庙前许终身!”

    老翁拍了拍青鸟的脑袋,口中叱道:“天机不可泄露,你这顽童,迟早是祸从口出。”

    说罢又转眼望向妇人:“人各有命,老夫不可多言,今日之事亦请夫人藏于心间、不与外人说道。若有一日令郎位至人尊,便请他来潮江之畔倾酒一杯,也算还我今日摆渡之恩。”

    “爷爷这还不是求了一愿?”青鸟嘀咕道,“还不如令他进山一趟,待他成了仙,也好数倍相还。”

    萧杨氏心内不定,自然听不真切,只见她双手紧攥衣角,神色躲闪不定,许久后才道:“老伯所说人尊之意……可是谋、谋逆……”

    西陲之地虽是战乱纷纷,然今朝根基尚稳、国祚仍续,哪有可变之机?萧杨氏不过是边陲守官之妻,虽读过些诗书,胆子却不大,乍听得腹中之子有这般命格,心中却无半分欢喜,只是又惊又怕,一时竟骇得落下泪来。

    青鸟歪着头,不解道:“杨jiejie为何哭了?难不成是喜极而泣?”

    老翁并未答话,却是拍了拍她脑袋,又将帘子放下,兀自掌船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待萧杨氏心内惧意稍平,又听得船外有人哼道:

    “利名身外终非道,龙虎门前辨取真。一觉梦魂朝紫府,数年踪迹隐埃尘——”

    船外鸟啼之声忽起,倒与这老翁同唱一遭。而萧杨氏听罢,心内愈平,只觉这船夫是世外高人,心内更起敬意。转念间,她又想到丈夫遗言,于是抚上肚子,含泪叹道:“萧郎,若这孩儿真有本事,我必好好教养他,定叫他效忠大梁,替你镇守西陲,叫那西戎再不来犯,也算慰你生平之憾!”

    “可说甚么位至人尊……”她念时仍觉害怕,却顾自安慰道,“若是文臣武将,亦该有此名号,况这老伯也未直言,我又何必慌张……你既是大梁忠臣,咱们的孩儿又怎会不肖其父?”

    妇人思来想去,总算劝服了自己,眼中现出淡淡笑意。

    她转过身去,见青鸟正侧身倚在一旁,好似睡熟了过去,还咂巴着嘴说道:“仙丹,要仙丹……”

    妇人轻声一笑,又将船尾的竹帘拉上,好叫这青衫丫头睡得熟些。

    今日虽有风雨,可潮江之上尚且平静,便是像萧杨氏这般长居西陲之人,久历水路,竟也不觉难受。许又过了半个多时辰,听闻船外渐传来聒噪之声,妇人掀帘而观,只见不远处泊了几艘篷船,看来是将至渡口。

    她面露喜色,又听船外老翁唤道:“夫人,上了岸便至漳邺城了——”

    漳邺、漳邺……漳邺往北,便是京城。

    ——“妙因,你带着伯楼出城北去,待渡了潮江,便是中原地界。我一辈子未出西陲,人人都道京城繁华,你这道去了,也好替我看看……妙因,莫要哭了,大丈夫卫国戍边,哪有后退之理?待我杀罢西戎狗贼,自会前来寻你!”

    ——“娘,城门被攻破了!你快上了马车,孩儿随后便至……”

    杨妙因心内翻涌,却突觉手心一热,原来是青鸟见她久站船头、迟迟不动,便出手相扶,口中笑道:“杨jiejie莫怕,这船稳得很,不会叫你摔了去!”

    杨妙因紧握她手,面上勉然笑道:“终究是异地他乡,我初来反不如青鸟自在,实在是……”

    青鸟却不在意,扶了她下船后便一蹦一跳地回了船尾,又转身朝杨妙因挥了挥手,喊道:“杨jiejie,有缘再会啦!”

    “好、好——”周遭皆是陌生面孔,杨妙因心头害怕,却是不敢露于面上,只好连声相应。又见老翁驶船而去,她心内更是一股说不出的悲凉,只好喃喃道,“我的伯楼还长她几岁,却已埋骨他乡……萧郎、萧郎,你总说大梁广袤,可国土纵有千里,也只有我一人了……”

    她声音一哽,不愿再想,只是捧着肚子垂目不言,也不知站了多久,待她再次抬眸,已见那船飘出甚远,徒在江上留下一抹虚影。

    只是忽然之间,那船上竟飞出两只鸟来,一大一小、一白一青,皆是引颈高飞,杨妙因看了许久,才觉出那大鸟是一只白鹭。

    她蹙眉道:“那船上怎凭空多出几只鸟儿来,我适才还未见,真是怪哉——”

    可是天色昏暗,她也无暇多想,只是攥紧包裹、凄叹口气,转身便往漳邺城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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