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ian臣情事_摸上去滑凉微妙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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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摸上去滑凉微妙 (第1/2页)

    他掉进海螺深处,是他幼年时得到的一只巴掌大的海螺,深紫色蝶斑旋转于莹白的壳上,摸上去滑凉微妙,他喜欢摸,喜欢摸海螺的芯。

    那种整齐排列的珠粉条纹蜿蜒到海螺深处,最深处,杳杳幽深,玄妙柔软,是软的吗?或许是硬的?或许摸了便会沾上荧光的磷粉,可是他用最细的小指也伸不进去。

    他好奇,所以用石头砸裂海螺,得到不规整的碎片,扒拉出海螺芯那块,他立刻失望了,没有幽深的粉,那只是片边缘如锯齿的丑陋灰白,当被阴暗蓄积时才能生发处诡异瑰丽的美。

    所谓神秘,不过是庞大简陋的黑废墟,吞噬一切光亮,也吞噬他,他开始挣扎,拼命向上扑腾,仰望无垠水面,光亮竟然离他不远,仿佛伸手就能碰到。

    可是他碰不到,无论如何都不能缩短那段距离,可望不可即,那片皎皎粼粼的淡青色水面,隔绝了他与外界,日光晕洒在水波里,温柔地埋葬他,色泽似儿时用的哥窑梅子青小碟。

    碟中敷一层薄薄糖霜,他失手打翻了茶水,水冲进碟内洇开了细碎糖粉,雪化了,心悸漫上来,一只手陡然抓住他。

    “清决,醒醒……清决?”

    他说不出话,在水的重压里濒临窒息,只能用力回握对方的手——一只看不见的手,透明的皮肤肌rou骨骼,唯有金色筋脉错综复杂的跳动着,发力时转圜的弧度是他熟悉的。

    他尝试着叫出那个名字,方徊。

    水纹轰然破裂,光明大放,那只手将他带出原地,穿过层层风景,儿时草长莺飞的学堂,雪后清寂的朱红宫墙,春节与父亲兄长嫂嫂吃年夜饭,马场里独自一人练习骑射……

    过往似一个又一个叠加的方块,在他飞快上升时匆匆滑落,如同从历史中剥离出一个洁白的新我,他被那只手带领冲破层层阻碍,终于,顶破水面。

    瞿清决睁开眼。

    看见方徊憔悴的面孔,眼下青黑,胡子拉碴,紧紧握住自己的左手,发出一声颤抖的叹息:“……三天,你昏了三天了。”

    瞿清决眨动眼睛,小幅度环顾四周,这里是他在杭州府的住处。

    “谢君岫呢?”他问。

    方徊的脸色变了,他沉默着,抬手掀起茶盅盖,把洁白的棉纱伸进去吸饱温水,在瞿清决的唇上轻蘸,清甜的茶水滴入他口腔。方徊这一套动作相当娴熟,明显是做过千百次。

    “你,什么时候来的?”瞿清决尝试坐起。

    方徊扶住他,低声说是前天晚上,床上的动静惊动外面守候的人,很快一群人开始嚷嚷起来,太监扯着尖嗓子派人唤督公,脚步声混乱交叠。

    殷秀南冲进来,红曳撒仿若一片疾行的火,他挤开方徊趴到瞿清决的床沿边,仔仔细细端详他,像在看失而复得的珍宝,转头大喊郎中:“他眼里有血丝,郎中呢?进来!”

    四五个医者鱼贯而入,都是殷秀南派人逮来的,锁在府内随时待命。

    一时间屋内拥挤不堪,号脉的,针灸的,混乱中瞿清决迫不及待问起另一件事:“台州的战况如何?”

    “倭寇已经退至芜岭以南,齐将军正在作部署,预备进剿芜岭的倭巢。”方徊道。

    “军备呢?”

    “已经送到前线了,是浙江和南直隶筹备的军需粮草。山东派出四千兵力驰援浙南,江西还没给准信,估计能拨来三千人。”方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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