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斯塔尼亚的花楸_他永远不会死去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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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永远不会死去 (第3/3页)

画。“这是谁?”

    他没用敬语,也不太生气。似乎不愿意谈论那个血腥悲凉的冬天。我想仇恨就像烫伤,初时很疼,血淋淋的鼓着,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破了皮,挤出脓水,发痒结疤,成为一道皮肤上颜色不太自然的伤痕,除非看到否则不会想起。至少我是这么希望的。

    “我的母亲,在我四岁时去世了。”

    “她不像优斯塔尼亚人。”

    “她不是,她是海对面贵族的女儿。” 画像上的母亲长着优斯塔尼亚少见的深色头发,双手平放,握着一张秀着首字母的手帕,温柔的微笑着,目视前方。画家在着重表达慈爱温柔时也没有忽视美丽,浓密的卷发衬托着精致的五官,修长的脖颈上有一条略粗的黑色丝绒项链,中间的贝类装饰刻着优斯塔尼亚的地图。她看上去比活着的时候还要年轻,没有一丝皱纹。不知怎么,我始终觉得她正充满爱意的看着走廊对面的父亲和赫克托,就像生前那样,永远都是父亲,赫克托,偶尔科拉,很少是我。太压抑了,我仿佛又能听见母亲指责的声音,为什么笨手笨脚的?为什么束腰不能拉到最后一颗扣子?为什么眼睛像泥巴一样浑浊?

    我试图甩开这些思绪,挥了挥手,“想出去坐坐么?”

    埃斯特班和我坐在花园的石凳上,中间隔着两个人的距离,夜晚的风里有他身上的味道,尽管夹杂着肥皂,能闻到清泉和石头的气息。他仰起头,闭上眼睛,露出线条流畅的下颚,眼睫毛随着悠长的呼吸颤动,堪称完美。拉弥亚体温较低,雪花不会很快融化,在眼角留下如同泪水一样的印记,坐在石凳上,好像和自然融为一体。

    “埃斯特班,你多大了?”

    “我们的生命不以时间计算,” 他依然闭着眼睛,不易察觉的在新鲜空气里伸展四肢,“在完成使命,对世界不再有遗憾之后我们会选择一棵大树作为我们的墓碑,盖着树叶睡去。”

    “也就是说你们是可以永生不死的么?” 我愣神的瞪大眼睛。

    埃斯特班沉静的笑了笑,“只要不受到伤害,可以这么说,但没有拉弥亚会这么选择。我的老师就在教授给我所有知识的那个晚上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柳树。” 他抬起一只手,在空气中缓缓张开,手中的枯叶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变成富含水分的绿色,接着再次枯萎成粉末,消失在半空中,“我们相信生命的数量是固定的,rou体属于大地,灵魂属于自己,而抱憾离去的拉弥亚找不到自己的树,下一世会过的艰辛而孤独。”

    他看上去疲惫又满足,似乎讲述这些故事让他能暂时逃离现在的痛苦,我不忍心打扰,只是静静的听着。

    “我们终其一生都在寻找合适的树木,寻找死亡。善待每一个族人,因为那可能是所爱之人的灵魂。” 埃斯特班打了个哆嗦,长呼出一口白气,裹挟着霜消失在空中。我脱下斗篷,叠好,放在我们中间。

    他没动,还是那么淡淡的看着看着前方,似乎没注意到离他不到十厘米远的斗篷,接着平和地说:“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您都不需要担心拉弥亚了,新生者都是残缺痛苦的,连活着都费劲努力,不会进攻。”

    我心里有点酸涩的不是滋味,想到自己似乎亲手毁掉了整个种族就感觉很罪恶,但另一方面又觉得战争就是如此,我的愧疚对优斯塔尼亚和臣民的不忠,妇人之仁。任何一个合格的国王都应该为这种一劳永逸的和平感到快乐。

    “你会死么,埃斯特班?” 我的声音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难听。

    “每个人都会。” 这句话简直是唱歌一样吟诵着。

    “你不可以。” 威胁不受控制的冲出来,“如果你死了我会亲手点燃森林,这是你的使命,你不可以死。”

    埃斯特班苦笑着低头,看着雪花在掌心融化,“那么可以答应我一件事么,陛下。”

    我点头,只要他愿意活着,什么都可以。

    “把我埋在森林里有七个分叉的花楸木下。”

    我气的差点昏过去,这些拉弥亚怎么回事儿,一天到晚想这些,“你不会死的” 我大声说,“你不能死,这是你的使命,保护你的族人,没有完成前你不可以死。”

    埃斯特班点点头,双手搭在膝盖上,无奈的说:“如您所愿,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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