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血相救 (第2/2页)

我送你回去吧。”一边对着还想再问的大夫摇了摇头。纪蓝已经止住了哭，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床上的倪安怔怔的看着那碗可以救他命微微泛着一丝幽绿的血，张了张口，脑中全是青年当时眼眶发红难以言喻的那一眼，嘴中的话卡了壳。他抬头想看看青年的表情，却见那人没有看他，脚微微有些不便的被扶着离开的背影。

    谁都没有想到的是，后续还需要冯裕的血。几人从大夫那里得知毒人变成毒人过程中所要经受的痛苦，大夫的口气中全是惊叹的语气。他也无意冒犯，只是道毒人之所以珍贵和被禁止是不仅是因为残忍，也是因为过程中大部分毒人都会受不了痛苦而死去，成功少之又少。毒人成功后，身体会变得虚弱多病，一般活不了太大的岁数。

    倪安的情况反反复复，便需要冯裕的血压制。倪安一直是清醒的，他看着连表情都没有变化为他准备血的青年，终于忍不住问出了那句：“……疼吗？”青年离开的背影停顿了一下，随即继续往外走去。那句很轻的回答飘散在风中，几乎听不见，然而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倪安听见了那句几不可闻的回答：“习惯了。”“对不起……”倪安怔忡的躺在床上，看着青年已经远去的背影呐呐道。

    冯裕元气大失，之后便高烧不退病倒了。对着每天来悉心照顾他的于祁，冯裕这次却态度坚决的拒绝了他。冯裕躺在床上微微咳嗽，一旁的小丫鬟忧心忡忡的扶着他为他顺气，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出口。被拒绝了很多次，察觉冯裕刻意的远离。原本就已经有些失去一惯理智焦灼的站在房门外于祁眼神幽深翻滚着剧烈变化的神色，不知道在想什么。

    冯裕好起来的时候，倪安也已经大好，只是到底留下了一些后遗症。一直刺着他看他不顺眼的倪安态度对他变得奇怪而别扭起来，不再没事就去刺他，甚至不动声色的接近冯裕。有所察觉的冯裕只是平淡的应对，这让倪安有些挫败。反而之前一直对冯裕多有维护的于祁疏远起冯裕来，甚至渐渐和一直古灵精怪向他撒娇的纪蓝亲近起来。

    倪安和于祁简直像换了一个人，死皮赖脸跟在冯裕身边的倪安看着到了冯裕在看到欢声笑语的二人时孤寂的背影，他知道冯裕的情绪不对。可是经历过太多的这个青年，实在太擅长于掩饰自己的情绪。倪安本就不知如何开口，面对这种情况，一直被称为毒舌的倪安居然卡壳了。只是他见不得冯裕一个人孤单的样子，愣是厚脸皮拉着冯裕要冯裕陪他一起出去逛逛。

    天知道他多怕冯裕拒绝，好在冯裕看了他很久，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这次拎东西的换了一个人，买东西的还是同一个人。倪世子完美发挥了他三寸不烂之舌，死皮赖脸的一个劲儿给冯裕介绍这个介绍那个，一直情绪淡淡的冯裕在看到他颓败的累瘫的样子时居然勾唇笑了笑。整理了下情绪再次发挥斗志的倪安正打算继续，抬头恰好看到那抹一闪而逝的笑容。站在开满花的古树下馄饨摊前的青年笑容温和，一身白衣，风吹过古树，有几片花瓣落了下来。其中一片掉在了发呆的倪世子脸上，他捡起那瓣落花，愣愣的看着和他对上目光的青年的笑容。后来这一幕，一直成为倪安反复咀嚼为数不多的记忆里定格的一幕，每每想起，就觉得疼，心疼。

    这个笑容激发了倪安的斗志，之前一切的疲惫好像都不见了，只是接下来不管他怎么叨叨，那个青年却始终没有笑过。后来的倪安想，或许正是因为青年不笑，那实在少得可怜的笑容才那样令人印象深刻弥足珍贵得再也忘不掉。他的记忆里实在太多关于青年痛苦的样子，每一忆起，就觉得疼得难以呼吸。